傑克臉上好不容易剛堆起的笑容沒了,情急之中,他只好回答:「她不是這個組的,高洋才是。」
貝貝卻沒事人一樣,平靜地做自我介紹:「我是新人黃貝貝,黃色的黃,寶貝的貝。」
傑克連連沖黃貝貝搖手,示意她趕緊出去。
出去就出去,誰稀罕做這個破項目!不就是被逼無奈進來整理會議室嗎?還好早上比較明智,沒有把西山墅語地產項目換給高洋。黃貝貝一邊想著,一邊退了出去。
關門時,還不忘沖可憐的高洋、亞菲、傑克做了做鬼臉。
美女高洋和亞菲幾道利劍一般的目光同時飛向黃貝貝,在意念中將她粉身碎骨。
黃貝貝走到會議室外才發現,隔音效果大概不好,同事們感覺到了裏面的咆哮,紛紛引頸觀望。貝貝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坐下繼續瀏覽網絡新聞。
5.不見兔子不撒鷹
可怕的女高音足足在會議室響徹兩小時之久,餘音繞梁不絕,傑克一行人終於把露絲送走了。
片刻之後,高洋和亞菲返回了辦公室,傑克則杳無蹤影,大概是伺候露絲吃喝玩樂去了。這年頭,當公關先生,也免不了做「三陪」啊。
黃貝貝繼續研究她的「房產崩盤論」,試著站在全球的高度去看問題,可惜,這個目標太高,不太容易實現。鼠標一滑,黃貝貝輕松地拋棄了王石一幫人的瞎扯淡,轉而去看西山墅語掌門人孟飛的娛樂新聞。
還是八卦來得容易一點,至少可以給我們茶餘飯後增加一些談資。
但高洋和亞菲就沒那麼輕松了。經傑克授意,她們倆務必在一周內完成15篇PR稿的任務量,這其中不得包含豆腐塊,同時還必須得有3~5篇專訪稿出現。如果說把這些任務放在網絡媒體,別說15篇,就算150篇也分分鐘搞定,可惜人家要的是平面媒體,寸土寸金的平面媒體發15篇深度大稿,而且還是台式機的新聞,這談何容易?!
兩人開始狂打電話,轟炸往日有交情的媒體記者們。
媒介經理亞菲一個電話打給了《IT世界導讀》的記者老茂。座機沒人接,打手機通了。一問,果然不在辦公室,聽那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敢情老茂此刻正窩在家裏睡覺呢。
「誰,誰呀?」在亞菲報過姓名之後,老茂表示沒聽清楚。
「亞菲,我是媒介經理亞菲呀!在三星,組織你去韓國那次,想起來了嗎?」亞菲好意提醒著老茂。如果她沒記錯,那次去三星,所有的記者當中,唯有老茂一人除了向公關公司報銷機票住宿之外,居然順帶連購物費用都報銷了。人家是強勢媒體,公關公司不買賬不行。雖然知道此人最擅長的就是敲詐勒索,但是為了工作,還得把他當佛祖供養著。
「亞菲,有點印象。有事兒嗎?」老茂大概想起來了,但說話依然懶洋洋的。
廢話,沒事能找你丫嗎?亞菲在心裏低低地咒罵了一句,我靠。但表面上卻還得裝得跟花朵兒一樣,笑臉盈盈地在電話這頭說——帶著笑容打電話是公關小姐最基本的功課,即便看不見臉,對方也能從聲音裏聽得出,此刻她的嘴角上揚,露出了甜美的微笑——「老茂,這個禮拜能給我安排上一篇稿子嗎?不長,就兩千字。」
老茂其實不姓茂,他的全名叫龍星茂,幾乎沒人記得他的真名,他喜歡用筆名老茂來稱呼自己。老茂,聽起來跟「老帽兒」同音,跟「老土」同義。
「哪個公司的PR文章?」一聽有業務找上門,老茂立刻興奮起來,聲音也清晰起來。有業務自是不同,最要緊的是,有錢的公司發軟文都有紅包給記者,沒錢的公司就會壓縮一切費用,別說記者了,連公關都喝稀粥,誰也別想指望了。
「我現在的客戶是方圓電腦公司,哥們兒幫個忙,回頭請你吃飯。」
「吃什麼飯呐,飯局多得我都不願去,直接給錢得了。痛快點。」
「我私人請你吃飯,還不給菲姐一個面子?我這兒剛換新工作,一個本土小公關公司,經費預算有點緊。」
「我聽說人家藍標發稿用字數跟廠商結款,一個字跟人要好幾塊錢,你不會不知道這個吧?你們公關公司就知道克扣記者的費用,我告訴你,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老茂一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架勢。
「老大,我不是藍標好不好。」亞菲還不死心,企圖扮小可憐兒贏得對方的同情,這招曾屢屢見奇效,很多男人見不得這嗲嗲的美女扮小可憐兒,「我這剛到一新公司,得做出業績,哥們兒幫幫忙吧?!你能眼看我實習期完不成任務、轉不了正嗎?」
「別別別,我不是你老大,你轉不轉正跟我無關。」可惜老茂不吃這套,依然毫不動心,「這麼著吧,你先找找別人,我這有事呢,一大堆稿子等著我寫,沒工夫陪你瞎聊。拜拜。」
「嗒」的一聲,對方居然先把電話掛了。
「MD,什麼記者啊。還有點廉恥心沒有?」亞菲低低地咒罵了幾句,又繼續給別的媒體打電話,她又找出一個相熟的記者電話,撥過去:「哥們兒,我是亞菲,幫個忙給我發篇稿子吧——」
還沒等亞菲繼續介紹情況,對方打斷她,完全沒有商量餘地,「抱歉啊!亞菲,我們最近剛開過會,不讓發PR稿了,所有文章必須是記者原創,一旦發現有發PR稿的嫌疑,立即開除。」
亞菲驚訝地問:「怎麼會出這樣的規定?以前不是很好操作嗎?你的意思是,以後給費用都不能發PR稿嗎?」
「你說得對極了。以前可以操作,甚至我整個版面都可以賣給你,但是以後絕對不行了。我們報社換了個總編,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來就把漏洞堵上了,我琢磨著,人家完全是以報社的利益為重,如果都讓我們發PR稿,誰還上報社花大錢做硬廣告呀!」記者唉聲歎氣,「不過,我們總編開全體大會時說了:公關是他『特別痛恨』的一個行業。他說得比較極端,說你們太萬惡了!還說公關公司的存在簡直是消磨記者的意志,降低記者的品格!總編提醒我們記者,出門不要讓人看不起,寫不出稿子來,還找公關公司要,不覺得太丟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