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迷情。」
安若笑:「真是夠有創意……你自己取的名字?那紅色的是不是叫火熱激情?」
「不是,那杯叫熱血沸騰。」
這小弟實在太有才了,她忍不住伏在桌子上笑到發抖。
正在這時,有人拍她的肩。她警覺地回頭望,見一年輕男人正含笑望她:「我可以坐這裏嗎?」
「請便。這酒吧不是我開的。」沈安若看了那男的一眼,莫不是上帝聽見她的呼喚,立即派一男人來到她的身邊?長得還不賴,只是氣質上弱三分。長得好而氣質弱的男人,其實要比姿色平常男看得更不舒服,PASS掉。
沈安若端了紅色的酒,自顧自地看那酒的變幻色彩,不再理會他。但眼角餘光卻發現,他一直在看她。
「女士貴姓?」
「您查戶口?」
「哦,女士容貌秀美氣質絕佳,我遠遠看見便心生仰慕,很想結識一下。」
沈安若在心裏喝一句彩,如今竟然還有這樣的搭訕方式。她扁扁嘴唇權當做微笑:「抱歉,我在等我男朋友。」
「我知道,矜持的淑女都會以這個做借口的。我是真心地想要跟您認識……」
這男人太性急,竟一把抓住沈安若的手。她使勁掙了一下,竟然沒掙開。
這家酒吧口碑極好,治安有序,不想第一回來便讓她碰上這等事,多麼走運。她環視一下,找到保安所在的方向。一會兒若是情勢不妙,是請求援助呢,還是直接用口袋裏的色狼殺手噴霧劑?正琢磨著,頭上方突然傳來悅耳的男聲:「這位先生,麻煩你放開我女朋友的手。」
沈安若正在向後扯,被對面那男子一松手,立即慣性向後倒。她迅速閉上眼睛,做好就義准備,卻跌進一個安全的懷抱。
那音色生動的男子很快將她扶穩在座位上。沈安若扭頭打算道謝,待看清那人的面孔,便笑了:「嘿,怎麼又是你?」
剛才背後的男子已在她身邊坐下,也笑了,頰邊梨渦若隱若現:「你是不是應該說,怎麼老是你?」
那是有典故的。他們初次見面在一次婚宴上,兩人分別是新郎、新娘的大學同學,恰好被安排在一桌,除了互相介紹,並沒有講話。很巧的,僅僅兩個月後又見面,這一回則分別是某對新人的伴郎、伴娘之一。那天的行程頗長,從新娘家到新郎家需要三小時。加長凱迪拉克車上,新人百無聊賴,於是要求伴娘伴郎們輪流講笑話。安若最不會講笑話,腦筋轉了幾十轉,終於勉強想出一個:「Howareyou?怎麼是你?Howoldareyou‧‧怎麼老是你?」這笑話真是不太搞笑,似乎只有他很給面子地笑了,安若對有酒窩的男人總是印象深刻。不想他還記得。
剛才接近安若的那男子已經不見,安若無意識地拿紙巾拭著被那人抓過的手腕,微微揚著臉對救星說:「剛才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你一個人?」
「和朋友一起。你是陳——少——」剛才稍稍受了點驚嚇,沈安若的腦子開始有點混沌。
「程少臣。」
「這名字真拗口,分明在欺負口齒不清的人。」
「我是無辜的,因為名字不是我自己取的。」程少臣的笑渦加深,「沈安若。是這個名字吧?這名字也不好念,我們半斤八兩。」
「也不是我自己取的。」
沈安若覺得今晚的運氣其實不算壞。
她和程少臣第三次見面仍是在一場婚禮上。正洋集團倪董事長的公子迎娶新娘,沈安若她們幾個年輕女孩子也去幫忙。新人皆在海外工作,帶著洋作派,此次只是回國補辦婚宴,在郊區某處山莊的戶外擺了自助餐。安若站在倪總的身後幫忙迎賓引路,程少臣一下車,她便認出他。
那天的客人多是肚圓頭禿的中年人,風度翩然的程少臣便顯得更加玉樹臨風、鶴立雞群。他與倪總和倪夫人握手,聲稱代父母前來,替他們道賀及表達歉意。倪董對他十分親熱,連稱得空要去W城拜訪許久不見的老友。
沈安若冷眼旁觀,覺得這人是變色龍。第一次見面時他是沉默寡言的青年,清朗的眉宇間帶幾分憂鬱,幾乎不出聲,喝酒也少,但甚有風度,別人說話時注視對方的眼神,專心聆聽,散席時還主動送了安若她們幾個女子一程。第二次做伴郎那回,他是陽光青年一枚,眼神溫和,笑容明亮,十分積極地為新郎支招解困,不動聲色替他擋了無數的刁難。而這一次,他氣質內斂,言語謙和,是文質彬彬、畢恭畢敬的模範小輩。
客套完畢,他給沈安若一個微笑。安若帶他去會場的路上,也覺得十分的巧合有趣,不禁彎起嘴角。
程少臣此刻的樣子比較像他們上一回見面,很閑適,很陽光。他問:「你下次會參加誰的婚禮?或許我也認識。」
「近期沒有了。」沈安若也微笑,「又見到你,令我想起一部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