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走近一些是不會死的。」池澄朝她伸手,「給我!錢!」
「幹什麼?」他不廢話,伸手到她包裏去找不久前才還給她的一疊鈔票。
旬旬駭然道:「你要劫財,何苦上到三十一樓?」
池澄把手裏的一個盒子遞給旬旬,「你把錢給我,這個就是你的了。」
旬旬一頭霧水地接過,揭開包裝精細的盒蓋,裏面是整套上好的骨瓷茶具,在夜色中呈現出柔潤的瑩白色,一看就是好東西,但她不需要。
「茶具是我今早給自己挑的,現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把它賣給你了,任你處置。」
「我要這個做什麼?」旬旬愣愣地捧著茶具的盒子,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池澄從盒子裏挑出一只線條優美的美人壺,拿在眼前欣賞片刻,「要不我給你做個示範?」
他說完,當著旬旬的面用力將它摜在天台的水泥地上,頃刻間白瓷粉碎四濺。
旬旬心疼死了,推了一把暴殄天物的人,「你這樣糟蹋東西,不怕被雷劈?」
池澄說,「我的東西,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雷公也管不著……當然,現在它是你的了。」
他又拿起一只耳杯,強塞到旬旬手裏。旬旬不要,想方設法要還給他。「我不陪你瘋,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池澄背著手退了幾步,戲謔道:「回去晚了又怎麼樣?誰在家等著你?就連貓都被你帶到這裏來了。現在的謝憑寧根本不在乎你去哪裏,在他心裏,你就和這茶杯沒什麼分別,只是個擺設。」
那瓷杯在她手裏,觸感冰涼、細膩美好,但她不喜歡。
「再說一遍,我的生活和你沒關系。」
他無賴地用身體擋住她的去路。
「再讓我猜猜,到了這份上還要循規蹈矩,不能讓人抓了把柄,更不好讓婆家落了口實。這樣就算離婚也可以多分得一些財產,總不至於太吃虧!我說得沒錯吧……」
旬旬腦子一熱,來不及思考就狠狠地將手裏的杯子擲向那張討厭的臉。
池澄頭一偏,輕松避開。
旬旬聽到那清脆無比的碎裂聲,不由得怔怔地。剛才還是那麼完美無缺的東西,現在只是地上的一對殘屑。
他在一旁鼓起掌來:「看來你還是有那麼一點血性的,這就對了!」趁旬旬還沒有進一步的反應,池澄手把手地引著她再拿起另一只杯子。
「你不是說從來沒有屬於你的東西?這個不就是?只要不犯法,沒有人可以約束你,你喜歡就留,不喜歡就摔個粉碎,沒人可以約束你,你有權決定你自己的事!」
旬旬閉上眼睛。寂靜的夜裏,每一次重重摜地的聲音都伴隨著回響,讓人聞之驚心。
這時候,她竟也沒想過兩人的瘋狂行徑會不會招來大廈的保安。
這是她的東西,就算她通通摧毀,就算她出格一次,明天的日子還會繼續。
剩餘最後一個杯的時候,旬旬舉起手,又放了下來。
「不砸了?」池澄興致正高。
「不砸了,只剩最後一個,舍不得,否則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用拇指摩挲著光潤的杯緣,站在天台的緣邊。腳底下的燈火在距離和眩暈感中給人一種流動的錯覺,整個城市像沒有根基一樣漂浮著。
「你來過這裏嗎?」池澄問。
旬旬搖頭。「我去過的地方不多。」包裏的老貓不耐煩地在窄小的空間裏扭動著身體,一邊喵嗚地叫著。
她輕聲安慰它。「好了好了,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