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走了兩步,這次是往右邊回頭:「玫瑰。」
「又想幹嘛?」
「再讓我看‧‧一眼吧。」
「你有病呀!」
我再往前走,停下腳步又准備要轉頭時,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可以把頭再轉轉看。」
我二話不說,很阿莎力地跑掉了。
「夜玫瑰」〈14。3〉Byjht。回公司的路上,我邊走邊想,為什麼迫不及待想看到葉梅桂呢?
在等著過馬路的空檔,我突然想起,剛剛轉頭回去看著她的動作。
最後一次看到學姐時,學姐也是這樣回頭啊。
這應該同樣都表示一種依依不舍啊。
綠燈剛亮起,我卻不自覺地往後退。
右腳往後踏、左腳並在右腳旁、右腳再往前輕輕掃過。
咦?這是也門步啊。
以往學姐在唱「花影相依偎」時,我總是專注地聆聽,於是腳下的舞步,便會淩亂。
難怪我老記不起來「花影相依偎」時的舞步。
我終於想起來了。
右腳往後踏、左腳並在右腳旁、右腳再往前輕輕掃過,這就是「花影相依偎」時的也門步啊。
我還記得,由於我雙腳的動作跟學姐是相反的,所以學姐是用左腳往前輕輕掃過。
她掃起左腳的動作非常優雅,好像根本不會揚起地面的沙。
關於「夜玫瑰」的記憶拼圖,我終於完全拼起。
是的,我一定是把這張圖,埋藏在心海裏面,很深很深的地方。
久而久之,水面上的泥沙開始沈澱,完全覆蓋了這張圖。
忽然海面起了風浪,底層的泥沙被卷動,於是露出了這張圖的一角。
然後風浪愈來愈大,所有覆蓋在圖上的泥沙都被卷起,於是整張圖的樣子,又出現了。
但是,是誰造成風浪呢?
一定是葉梅桂。
當我跟她第一次見面,她說她也可以叫做「夜玫瑰」時,海面就開始刮起風浪,因此露出圖的一角。
然後是葉梅桂的眼神、聲音和動作等等,加大了風浪的強度,最後終於卷走了覆蓋在圖上的,所有泥沙。
於是學姐的眼神、學姐柔柔軟軟的聲音、學姐白淨臉龐上褐色的痣、學姐唱夜玫瑰的每一句歌聲、學姐跳夜玫瑰的每一個舞步……
我全都記起來了。
馬路上的紅綠燈,不斷地交換紅色和綠色,正如現在的我,不斷地交換「過去」和「現在」一樣。
我一直呆站在路旁,卻覺得像正站在海堤上,而回憶恰似迎面而來的海嘯,把我完全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