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不大會桃,費了點時間才找到這塊水粉,它的香味最為清淡,有春天的氣息。還有,這胭脂的顏色和雙頰挺合稱;而這柄木梳上頭鑲著一塊玉,質地不錯,價格也合理,所以師傅就買了。
「另外,還買了幾條不同花色的緞帶,我想姑娘家總愛在發上變化模樣,可以搭配著用;至於這朵珠花,是一位大娘直跟我推薦的,輕輕一晃,上頭的蝴蝶像要飛起來似地,真的很不錯。」說著,他取走珠花,簪在她發上。
「喜不喜歡?」
竇金寶微怔,有些不明就裏,眼珠子往上瞄了瞄,又調回男子臉上。
「師傅,你、你……」
「不喜歡嗎?」他問,眉峰淡淡成巒,後退一步審視著,接著又苦苦一笑,「師傅不知買什麼送你好,想你已然十八,尋常姑娘總愛一些胭脂水粉、珠花玉釵,所以就試著挑一些東西給你。」
年永春略頓,溫文目光拂過她圓嫩臉容,似在評鑒什麼。
「看來,師傅真送錯禮了。」那**康的蘋果臉紅潤清新,透著自然的香氣,根本用不上胭脂水粉。
頰上的紅暈正慢慢擴散,竇金寶掀了幾次唇,終足開口了──
「這些東西是要送我的?」
「不送你,送誰?」年永春頭微側,「師傅不是把它們全塞到你懷裏了嗎?」
「咦?可是……為什麼?」送她?!
「今天不正是你十八歲生辰嗎?你家雲姨一大早就請人過來知會,還邀我今晚過府一敘,說是四海鑣局擺了五桌酒席為你慶生,請我務必要到。」
見她還是傻呼呼的模樣,他朗眉挑起,疑惑地問:「哪裏出錯了嗎?」
大眼睛用力一眨,她忽地咧嘴笑開,依然憨直憨直的。
「沒出錯沒出錯!師傅……你待金寶兒真好!」此時,上一刻緊掐住心髒的惡勢力,早被她一腳踹到九重天去了。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也不想花腦筋去知道為什麼,反正,已經沒這個必要。
年永春沉吟了會兒,便開始動手摘下她的珠花,還把她懷裏的東西一一取回,用方巾包成一個小包袱。
「還是拿回去退掉吧,這些東西不太適合你。」
「別動!」大吼一聲,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撲上前,合身抱住他。
雙臂貼著身軀被她緊緊鎖住,年永春先是一怔,接著苦笑搖搖頭──
「這是做什麼?你想把師傅勒死嗎?」那手勁還真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了。
圓潤的臉蛋抬起,她的眸光晶瑩清亮,天真地沖著他笑──
「別退啊師傅,金寶很喜歡的。只要是師傅送的東西,金寶一定喜歡。」呵呵,師傅買東西送她耶。
她仰視,他俯看,兩張臉離得好近,年永春這才驚覺她身高抽長好多,已到達自己的下顎。
他心中突兀,已然意識──這孩子雖然性情勇莽,豪爽得像個男兒郎,又帶著淡淡的稚氣,身子竟……竟柔軟如此,還有一抹女兒家獨有的嬌馨。
不、不是孩子了,現下抱住自己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姑娘家。
登時,他心緒微翻,正欲掙開那樣的懷抱,竇金寶卻主動放開雙臂,重新奪回那個方巾包起的小包袱,甚為寶貝地護在懷裏。
年永春為腦中脫軌的思緒感到慚愧,假咳了咳,硬是擠出聲音──
「你適才不是有事要說?」
「嗄?喔──那個啊,」她咧嘴笑開,酒窩和梨渦一塊兒蕩漾,「已經不重要了。呵呵呵……」
她本想告訴他,今天是自己的十八歲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