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吹蠟燭了?還有最後的願望沒許耶!」
竇金寶呵呵笑著,酒窩一蕩,頰邊雨團紅暈也跟著跳舞。
「我偷偷許在心坎兒裏,不能隨便教人知道的。」
年永春溫和淺笑,搖了搖頭。
「不敢當。金寶本就是個好孩子。」
「師傅,你待我真好!」都舍不得罵她哩。竇金寶欣喜大嚷,想也沒想,已一把抱住他的右臂,頭顱直蹭著他的素衫。
嗚,師傅當眾誇她耶。
雲姨卻涼涼地道:「十八姑娘啦,可不是孩子‧‧!
不是孩子了……乍聽,他心微震,還不及厘清思緒,左臂已被竇大海的鐵掌扯住。
「呵呵呵,永春師傅,呵呵呵,好你個永春師傅,有眼光、有見地,來來來!咱們痛快幹一杯,今兒個不醉不歸啦!」
「竇爺,年某酒量不佳,還是以茶代酒吧。」
「唉呀!別這麼黃酸,就一杯,來來來,幹啦幹啦!」嚷苦,杯子已抵到年永春唇下。
「師傅別怕,咱兒幫你擋!」說著,竇金寶伸手要搶。
「擋個頭咧!」竇大海偏不讓她得逞。「咱兒要敬的是你永春師傅,跟你喝有啥意思?!」
「我就是師傅,師傅就是我,咱倆兒是一體的,敬誰都一樣。」她喊得直接痛快。
四海的眾位大多是豪爽脾性,對竇金寶坦率而出的言語絲毫不以為意,只見竇大海和她搶酒搶成一團,不勸反激,鬧得氣氛熱烘烘的,沒誰留意到那名素衫男子神情微愕,眉目一沉。
趁亂,他想不著痕跡地退開,但竇大海硬是不放,再加上他的另一臂也還「掛」著竇金寶,父女倆左右夾擊,眾人目光全在他們三人身上。
「永春師傅,咱兒都不知多感謝你。嗚嗚嗚,阿寶十八歲了,想起當年,九江大小學堂把她當球踢來踢去,多虧你慧眼識英雄,算你撿到一個寶了。」竇大海的蒲扇大掌豪氣地拍上他肩胛,再提一壺酒。「來來來,咱兒已經先幹為敬,這壺酒永春師傅非喝不可。」
「喝啊喝啊!永春師傅,醉不死人的!」眾家鑣師跟著鼓噪。
「阿爹,咱兒都說要替師傅喝啦!來來來,要敬酒的全來排隊。」
見竇金寶又想搶,年永春肩頭傾向前去,淡淡牽唇──
「我喝。」
「好樣兒的!」竇大海呵呵大笑,終於放開手,把酒壺塞進年永春懷裏。
「師傅,你成嗎?」
他未做回答,從容地提著酒壺,無是嗅了嗅其中香醇,跟著即以壺就口,咕嚕咕嚕地痛飲起來。
沒來由地,只覺得能放縱一場也許不錯。
「師傅──」不是說酒量不佳嗎?瞧他放懷暢飲,喉結來回滑動,竇金寶搔了搔頭,都不知該不該阻擋。
「好你個永春師傅,這才像條漢子,咱兒竇大海喜歡你!」好!好個渾身酒膽!
「來,永春師傅,咱兒也敬你一杯!」
「能教得了四海小金寶,怎麼也算得上英雄好漢,自然非敬不可,哈哈哈!」
「還有我,這一大壇,你我幹了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