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嗡地一聲炸了開去,這是爹爹慣使的鐵風掌,世間再無二人能夠練得,就連他與弟弟杜蕭寒都沒有得到真傳。可是……這是他的娘啊!爹爹為什麼……
「離兒……」婦人虛弱至極的一聲喊,同時,一只手也顫顫微微地抬起。
「娘……」抓住娘親伸過來的手,杜蕭離仍是不解地尋問著,「娘,是誰?誰害了你?還有誰會使這鐵風掌?」
婦人無力地搖了搖頭,歎道:
「還有誰啊!這是你爹的獨門工夫,如今,到是叫娘領教了……咳咳……」一大口鮮血吐出,生命的跡象已經越來越微弱。
杜蕭離再次搖晃著她,難以置信地問道: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殺娘?娘,離兒不能沒有你,你不能死啊!」
怎奈,別說是杜蕭離,就算是有再好的大夫在此,也只是可以治病,卻救不了命啊!終於,他的娘親撒手人寰,就在他的面前。從那時起,他便知道,娘死了,凶手是爹!
這是好滑稽的一番道理,明明知道凶手是誰,卻又無法報仇。隱忍多年,父親待他也一天不如一天,甚至連看都不願再看他一眼,府裏的人也都當他是瘟疫一般,誰見了,都躲得遠遠的。相反的,二娘與她的兒子杜蕭寒卻被父親寵上了天,甚至在一次大宴上,當著眾人的面宣告二子杜蕭寒將是他王位的繼承人,而對他這個大兒子,之字未提。
後來,政局大變,鬱京城主秋展天帶著大批精兵強將殺進城來,眼瞅著就要沖破府門。父親一把拉過弟弟杜蕭寒,塞進了密道裏,告訴他別回頭,一直往前走,出去以後再別回來。於是,弟弟跑掉了,父親自盡,他的背上也因戰爭而留下了一道可怕的疤痕。多虧平叔冒險將他救出,不然,他早已經去見娘親了……
思緒猛地拉回!他的仇他的恨,還有他的王位,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討得回來了!杜蕭寒,你受寵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陰陰地一笑,任憑杜蕭寒如何善戰,如何深得民心,這梨花莊,也必將成為他的葬身之地。當然,還有一個秘密,誰也不知道,可他至今想起,仍會在心裏為自己當初的所做所為拍手叫好。
不出兩日,一個大消息在君平城內不徑而走:秋展天嫁給王爺的女兒——失蹤了!
啪!
一摞兒書稿自案頭揮過,瞬間散落一地。堂內靜得出奇,甚至每個人的呼吸聲都分辨得出。杜蕭寒瞪視著堂下眾人,良久,終冷冷開口:
「堂堂君平王府,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簡短的一句話,竟無任何一人敢應上一聲。是啊!堂堂的君平王府,竟讓王爺娶來的夫人給跑了!這像什麼話?
遣了他們下去,杜蕭寒怒目圓睜,一雙手氣得直哆嗦。跑了!她居然跑了!不是說要贖罪麼?這麼快就受不了了?頭一天還跪在眾人面前說得跟個貞潔烈女似的,怎麼到了晚上就選擇逃跑呢?不過……這是什麼地方?君平王府!那麼多的守衛,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看不住?
「該死!」
一拳狠狠地擊在桌案,砰地一聲,那桌子,竟開了一個洞。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老天!他在生氣嗎?在為那女人?不,他不是氣那女人竟敢離開他,而是氣城內的守衛,白養他們這麼些年了!
混蛋,為什麼有些心痛呢?該死的,那天傍晚,他安插在鬱京的探子飛鴿傳來信息,說鬱京城主的二夫人命人說服秋冰若害死他。而那裝扮成家奴的秘探也已被他截獲。秋冰若,原來她當真是為了不殺害自己而想埋了那解藥,這事,他本因錯怪了她而略微的感到一絲愧疚,可是……她跑了!如今,好不容易壘起的愧疚消失無蹤,他心中的恨意,更甚了!
兩天了,派出去的人沒有帶回絲毫消息,秋冰若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探子也回報說,她人,不在鬱京城。
杜蕭寒漸漸地有些起了疑心,按理說,她再怎麼跑,一個女人,能跑出多遠?有多大的本事能夠做得到瞞天過海?除非……暗中有人助她!
一想到此,又激起了新一輪的怒氣。他這王府裏到底還有多少奸細?難不成他身邊之人全部都不可靠嗎?
然而,任憑他如何,秋冰若失蹤的事實都是無法改變的了。城裏城外的人明面上礙於他是王爺,不敢去說什麼。可是背地裏,嚼舌根子的可大有人在。此時,這君平城內只有一人將此事了然於胸,那便是環兒。
那日杜蕭離帶走冰若,是她暗中遣走了守在偏門兒的差役,這秋冰若對她來說,不但是叔父要的人質,同時也是她的竟爭對手。枉她跟了杜蕭寒這麼些年,可自打秋冰若出現後,人家就再也不正眼瞧她一下。費盡心思整她,可到最後,杜蕭寒還是恨不下那個心。哼,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倒不如聽叔父的,全力扶持大王子,到時候,她就還是這君平王府的女主人!
是夜,杜蕭寒獨自一人來到瑉芷軒,劉婆正在一邊流淚一邊吹熄燭火。她總覺得冰若是不會因承受不住王爺的責罰而逃走的,她了解冰若,一個一心想要化解兩家仇怨的姑娘,怎麼會連這一點點委屈都受不了呢?那天回了房她明明還對自己說,王爺還是軟了心的,他放過了我,劉婆,相信我,王爺一定會放下這份仇,我保證會做到!
唉!王爺怒,可怎麼也不去想想,會不會是被人家給擼走了?可是……誰會……
「王……王爺!您怎麼來了!」一轉身,杜蕭寒正直勾勾地站在房門口兒看著這屋子裏的一切。
許久沒有回聲,正待劉婆想要再問一遍時,杜蕭寒忽然開口道:
「劉婆,你……怎樣看這件事?」
為什麼要這樣問呢?他自己奇怪,劉婆正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