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決定向他刺那一刀開始,以前的楊池舟已經不存在了。
他終於明白,無論自己怎麼對待她,她也不會在意。
她要他死,那才是她的心願。
她要自己死。
他不會再保護她。
他不能再保護她。
在雨水中,楊池舟的臉,已經面目模糊。
靡音明白,她徹底失去了一切。
雨下得越大,越急,靡音全身都濕透了,她的皮膚,被雨水沖刷去所有血色。
她的身體,也沒有血液流動。
殷獨賢拍了下手,命令手下行刑,接著,他靜靜地看著靡音,用戲耍的眼神看著她。
確是一場好戲。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
田成被侍衛推倒在鍘刀上,固定,接著,刀高高抬起。
靡音跪了下來,膝蓋重重碰觸在青石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求求你,」她抓住楊池舟的衣裾,她在懇求他:「只要你不殺他,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靡音抬起頭,雨水猛烈地擊打在她臉上,她無法完全睜開眼睛,可是她在努力,她想看見他軟化。
但是他沒有,楊池舟沒有,他看著她,眼中湧上那種特有的嘲弄:「你身上,還有什麼,是我不能得到的?」
是,她的身體,只要他願意,便能隨時得到。
而她的心,她難以捉摸的心,卻是永遠不肯給他。
楊池舟明白,他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心。
所以,從今以後,他不會再奢望。
只是她的身體就夠了。
靡音,不過是個女人,只要她的身體就夠了。
他的話,讓靡音徹底變冷。
雨水流進她血管中,她很冷,很冷。
田成的身子是彎曲的,可是他的腳依舊挺直,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穿過層層雨霧進入靡音的耳中:「公主,起來,你不可以向他們下跪。」
靡音怔怔地望向田成。
他臉上有許多青紫,還有破皮的傷口,被雨水一淋,那些血,變淡,變得渾濁。
可他的眉宇,依舊凜然。
靡音怔怔地望向他。
在白色的雨霧中,田成的眼中,有著一絲溫柔,他輕輕說道:「你姐姐,希望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