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陰暗的,還是血腥的,他都要有所了解。
但是,都要裝作從不知曉。
當然,他知道靡音的身份。
而靡音和楊池舟以及殷獨賢的關系,他也早就有所耳聞。
這種事情在宮廷中是常見的。
在這個皇宮中,任何肮髒與罪惡的事情都能滋生,發芽,落根。
「怎麼樣?」殷獨賢問,
「皇上,靡音姑娘,似乎是,」太醫在腦海中迅速地翻找著詞語,翻找著那些能夠讓自己置身事外的詞語。
但最後,他還是如常稟告了:「皇上,靡音姑娘,是有喜了。」
殷獨賢站在原地,似乎很平靜。
就像是水一般,一泓平靜的水。
一泓任何人都看不清的水。
移動的日光,照在屏風上,那美人的嘴角,用紅絲線繡成的嘴角,似乎綻放了一朵笑。
看不清晰的笑。
殷獨賢盯著屏風,良久,終於緩緩問道:「究竟,她有了幾個月的身孕?」
「回皇上,喜脈雖顯,但尚顯微弱,應該未滿兩月。」
說完,太醫屏氣斂息,等待著。
房間中非常安靜。
甚至,可以稱之為,死寂。
那些塵埃,撲索索地落下,落在地毯上,落在紅木椅子上,落在每個人心上。
太醫的額頭,慢慢地滲出了冷汗。
他一直彎成腰,那年老的腰,開始有著隱隱刺痛。
但是,他不敢動彈。
宮中多年的浸染,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他無法預料,事情將會怎樣發展。
是的,無法預料。
上一刻剛得到殊榮,很可能下一刻便會慘遭殺手。
他是在刀尖上過活的人。
太醫已經老了,頭發開始斑白。
全身的骨骼,因為這種姿勢,而開始格格作響。
那聲音,與塵埃,混合在了一起。
終於,殷獨賢開口了:「你先下去,記住,按時為她熬制安胎的藥物。」
太醫終於呼出了一口氣,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背脊上竟全是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