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溫暖,久違了……
一路上見到許多昏過去的獄卒、侍衛,李秋吟才知道他為了救自己費了多少力氣,擔了多少風險。
很久沒有人,會為自己做出這樣的付出了——自從蘇離觴離開以後。
李秋吟的淚水緩緩滴落,一路未停。
不幸的是,在即將成功逃脫的時候,二人還是被何府侍衛發現了,爭鬥幾招後雖然得以脫身,但還是被何府派出的追兵盯上了。
二人駕著輕功跑出了很遠,終於擺脫了追過來的侍衛們。
終於安全了,李秋吟輕輕舒了一口氣,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竟身處肅平王府的後方。
隱去神色中的驚異,李秋吟重又恢複了平靜,抬頭去看莫卿因。
他從懷中取出那張人皮面具,重又覆蓋在臉上;然後又快速解開套在最外面的侍衛服。
厚重灰暗的侍衛服卸下,裏面的白色長袍露了出來。
如同冬天第一場雪時降下的第一片雪花,那白色幹淨得不染一絲塵埃,在清晨緩緩升起的淺黃色的陽光中,暈染開淡淡的光暈。
一條白色的帶子束在腰上,盡顯他纖細而挺拔的身材;帶子正中央鑲嵌著一顆鑽,五彩的光澤夢一般地流轉著,高貴非凡。
李秋吟一時恍惚,這樣的風度,真的任什麼人看一眼,都會沉淪。
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可以模糊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可以融化他濃黑的眼眉,卻無法遮掩住他如水的目光,更不可能使他的翩翩風度因此減弱。
莫卿因突然注意到李秋吟在盯著他看,眼角還掛著隱約的淚痕,不禁一愣,轉而笑道:「看什麼,還不把你易的容卸掉,小心一會兒他們再追來!」
李秋吟恍然,連忙按他說的做了。
一切都打理利索,李秋吟對莫卿因道:「我沒有聽你的忠告,還要你冒險來救我,真抱歉。」
莫卿因淡然一笑,調侃道:「好不容易能聽你用這麼軟的語氣對我說話,救你一次也值了!」
李秋吟低頭,隱匿嘴角略帶酸澀的笑意。
莫卿因微微一怔,突然明白,她也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兒罷了,心裏有一方最柔軟的天地,只是因為種種他還不清楚的原因,需要用堅硬的外殼來偽裝自己。
「你還不肯告訴我,你是誰嗎?」莫卿因問道,李秋吟愈是性格多變,他愈加想要知道她的身份。
李秋吟好不容易溫柔下來的目光霎時冰冷,剛抬起頭,想要用話語來回擊,手腕上的痛卻突然湧上心頭,火辣辣地燃燒著。
她咬緊牙關,抬起手腕輕撫傷口,心裏愈發難過。
在完全弄明白他的底細之前,自己對他必須仍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哪怕是他救了自己……
莫卿因眉頭一皺,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掀開蓋子,夾帶著絲絲涼意的香氣飄散開來。
「抹上這個,會好些。」他的聲音淡漠,仿佛要表達自己對於她的隱瞞的不滿,而目光中的憐惜卻早已將他出賣。
李秋吟愣愣地接過瓶子,心裏百味雜陳。
剛才她本想說,你先說明身份,我便告訴你。然而這一刻,她卻不忍這樣說,這樣回擊。
瓶子裏的藥塗抹在傷口處,清涼頓時滲透,灼熱之感頓時煙消雲散。
「你現在去哪兒?還回何府?」莫卿因嘲諷地說道,也不再問她的身份。
李秋吟搖頭:「我還帶著傷,回去定會露餡。」
莫卿因調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沒受傷,你還要回去伺機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