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宮疑影（3）
「歡縈明白！」卓瑞桐的面呈難色實是歡縈意料之中，否則她也不會作為交換條件提出了，不過，她將卓瑞桐的為難誤會是對方為求自保，而且理解有所偏差，「歡縈並未想立即與爹娘取得聯系，這一點衛王大可放心，歡縈只是覺得衛王在京城中的眼線一定不只小瓷一人，所以只要衛王囑人在方便的時候打探一下我爹娘的情形，讓我知道他們是否平安無恙即可。舉手之勞，衛王也覺得為難嗎？」
卓瑞桐‧睜了半晌，喉頭滾動，艱澀地咽下一口苦水，終於含混應道：「只要有消息就可以了嗎？你不欲和太史公有書信往來嗎？」
「我當然希望能和爹爹互通有無，可正如你所說，目前得知我尚在人世，除了給爹爹引禍上身，別無他益。只要爹娘平安無恙，歡縈願意忍下思念，等待合適時機！」
卓瑞桐沉重地點點頭，「那好，我且應下了。還有別的要求嗎？」
「縈妃已死，卻暗藏於衛王府的秘密，衛王大概也不想這麼快泄露出去吧。在這一點上，我與衛王立場相同，所以從今往後，我隨衛王出入，請允我以朱紗蒙面，呼影夫人。」
「影夫人？好生奇怪的稱呼，」卓瑞桐上下打量著歡縈，一種陌生感突然襲上心間。
「人死了，身心俱滅，若還可活下來，當然僅僅是個影子而已！」歡縈苦笑，「希望會有那麼一天，我能走出縈妃的影子。」
卓瑞桐再次陷入沉默，許久方道：「隨你喜歡，怎樣都好……」
「還有……」歡縈道，「不過都是後話了，等衛王功成名就，天* 下大治的那一天，歡縈想攜爹娘尋個安靜之所，以侍奉於他們膝下，盡我未盡的孝道，衛王不會不理解吧？」
卓瑞桐想了想，「歡縈，我答應你所有的條件都沒問題，可我救你，並不是想要你為我做什麼呀！」
「衛王誤會了！」歡縈急忙解釋道，「報答衛王的救命之恩，是歡縈自願，再者，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應該清楚歡縈並非深居閨閣的柔弱女子。論才識武功，歡縈雖自愧不如衛王，卻也並非一無是處，但凡能替衛王分憂解難，歡縈甘願竭心盡力！」
「哦，瑞桐剛剛失言了，長孫太史令家的小姐，那可非一般的庸脂俗粉可比。你從小不僅博聞強記，學富五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政略無一不通，且喜著男裝善騎射，可謂文武兼備之奇女子。瑞桐每每想起往事，皆欽佩不已，歡縈你就不必自謙了！」
第四章 王宮疑影（4）
歡縈聞言，耳根頓時便紅了，「衛王謬贊，歡縈哪有……」
卓瑞桐笑，「歡縈啊，你還記得嗎，閏啟八年冬，你十一歲之時，非要跟我和元燦去距離京城四十餘裏地的頡倉山狩獵。我的天，那麼大雪的隆冬，狩什麼獵啊，無非是尋些冒險刺激的玩法，以解日日讀書的苦悶罷了。結果，我們三人既不雇車也不帶侍從，三人三馬就那麼冒冒失失上山去了。」
「可不，都怪你和元燦背著齊先生和我，老是嘀嘀咕咕的商量著什麼，引得我好奇心起，捉了元燦一問究竟。得知你們想打主意去頡倉山後，你又故意激我，說是山上有魈鬼，會將我捉去吃，要我老老實實待在家中，靜候你們將其狩來。我當時想，若你們真狩到魈鬼歸來，還不又是在我面前得意揚揚，炫耀個沒完沒了，我豈能讓你們遂願？這方死活也要跟你們一起去見識的嘛。」
「哈哈，歡縈！」卓瑞桐大笑，「我可沒故意激你啊。頡倉山一帶，本就有魈鬼出沒捉小孩去吃的傳聞，我是真的替你擔心！」
「行了吧，連魈鬼的影子都沒見到，到得頡倉山，山路陡峭馬蹄打滑，我們不得不棄馬上山，元燦還因為不慣行山路，摔了好多跤。接著我們又在林子中迷了路，忍饑耐寒轉悠了大半日，幸虧遇到一個老獵戶，才得以順利出山。」歡縈撇撇嘴角，道，「現在想想，好像我們那時候，所有莽撞的行為，都是你挑起來的。」
「是嗎？原來我是禍事王，怎麼我自己不知道？」卓瑞桐樂不可支，「雖然沒有捉到魈鬼，可我們在白雪皚皚的莽林中，也不是毫無斬獲啊！歡縈，你不是還親自射到兩只野兔嗎？」
「那是我以為咱們會不得* 不在雪林裏過夜！天寒地凍的，沒有火沒有吃的如何挨得過去，故而一見到野兔的蹤跡便毫不猶豫的射殺了。衛王，你未取背囊中的箭矢，卻忙著撿了兩顆小石子才搭弓，究竟是何故？」
卓瑞桐笑到啞然，仰靠在椅背上，半天才淚花閃閃地說：「唉，我的長孫大小姐，那麼可愛的灰兔，我本打算逮活的回去，給你大小姐養著玩，誰知你手倒快，連射兩箭，兩只倒黴的兔子啊……」
「啊？你，你怎麼不早說！我，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賣弄，才不用箭矢而以石子代之……」歡縈瞪大眼睛，都怪卓瑞桐一向喜歡取笑她，害得她誤會至今。
「大小姐，你真的以為我卓瑞桐是喜歡賣弄的人嗎？」
「倒，倒也不是，可你以大哥自居，總是在我和元燦面前，指點這樣指點那樣，我不知怎麼著，就覺得……」
第四章 王宮疑影（5）
黑影心知不妙，慌忙將油燈吹熄就欲逃走。燈光熄滅的同時，只聞一個聲音道：「想走？哪那麼容易？」
瞬時，流觴宮外亮起數十支火把，將裏外照得通亮。跟著內室的門被踢開，幾名手持兵刃和火把的內衛魚貫而入，將黑影團團圍住。內衛之後，兩位白衣男子不緊不慢的，也跟著步入內室，雖是白衣素冠，但兩人之儀容堂堂，儒雅俊逸，除了卓瑞桐和聶空，王府內還能有誰。
卓瑞桐和聶空相視一笑，今夜總算沒有白白設伏，苦等到二更天終於將圖謀不軌者逮獲。只是眼前的賊人全身黑衣黑褲，並以黑罩蒙面，除了一雙驚恐的眼睛滴溜滴溜地亂轉，根本辨認不出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