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背後

陳嵐 作品,第18頁 / 共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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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他低聲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

"喂!"警察從崗亭的台階上走了下去,大聲嚷嚷著,一路閃避著颼颼掠過的自行車,朝他們倆走過來,"你們倆幹嗎呢?!"賀小英絕望地抬起手,做了一個無意識的動作,但這個動作顯然徒勞,他的手落在了半空中,無力地滑落下去,趙根林笑嘻嘻地轉頭望著朝他們走來的警察,高高興興地喊道:"沒什麼啊——我——要——自——首——"馬路上響起一連串的刹車聲。"什麼?!"警察停住了腳,不解地看著他們。趙根林抬起手,頑皮地罩在嘴上,做成一個簡易的喇叭,俯了俯身子,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我——是——趙——根——林——我——自——首——!"警察不知所措了,看看他們,又看看遭了定身法似的人群,求援似的回頭看看崗亭,而崗亭裏值勤的其他交警發現有異常的情況,一個接一個地從亭子裏鑽了出來。趙根林俯身靠近賀小英耳語道:"記住,去看星星。讓左昀給我唱昨天晚上的那首歌。我一定會聽到。"

他輕輕抖開了他的手,繞過圍觀的人和自行車,徑直朝警察走去,賀小英木立在人群裏,一切的聲音似乎都被放大了,又似乎被混淆了,什麼也想不起來,又仿佛所有的前塵往事都湧了上來,他愣愣地看著趙根林走到警察面前,輕松地說著什麼,還比畫著手勢。警察們都走過來了,眾星捧月似的把殺人犯圍在中間,一邊聽他說話,一邊神情不善地打量著賀小英,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則互相使了使眼色,其中兩個人朝賀小英走過來。"你和他一起的?"一左一右,擋住他的去路之後,才冷峻地開口問他。"他勸我自首的!"趙根林伸頭大喊道,"你們要謝謝他!"但警察明顯沒打算聽他的,冷冰冰地打量著賀小英說,"你跟我們來一下!"賀小英漸漸回過神來。事情已經不是一般的大了。想到父親因之而來的震怒,不由毛骨悚然,驚恐像冷水當頭淋下,迫使他從迷惘裏清醒過來。"去哪裏?公安局嗎?"他們把他當成同夥了。那邊趙根林已經在兩個警察的簇擁下,走進了崗亭,他們一進去,門就"哐"的關上了。圍著他的警察逼近一步,其中一個和他靠肩站著,雖然比他矮半頭,卻似乎很親熱地搭住了他的肩膀:"既然你是勸他自首的,就一起去把事情說清楚嘛,對不對小夥子?"說著,胳膊暗暗地使了把勁。賀小英的腳像焊死在地上了,剛才憑一時之氣,大庭廣眾之下想搭救朋友,這會兒眼看自己也要搭進去了,以前左昀繪聲繪色講述的那些公安黑幕一瞬間全部湧上心頭——怎麼辦?以父親的脾氣,惹出這麼大亂子來,他肯定幹脆甩手不管,江勇背後的黑勢力那麼大,又是公安子弟,要是被當成趙根林的同夥,這一進去,哪怕就是蹲個半天一晚上的,出來不定就成什麼樣了,廢一條腿兩條胳膊的都是正常。警察的胳膊又使了使勁,將他朝崗亭那邊推搡:"走吧,去談談清爽,要是沒你的事,馬上就可以回來。如果真是你勸他投案自首的,我們還要獎勵你呢。"

剛才為趙根林流出來的眼淚幹涸在臉上了,眼眶幹辣辣地疼,想哭,卻哭不出來。突然,他背後的馬路上響起一聲急刹車,接著有人喊道:"小英!"賀小英回頭一看,父親那輛奧迪車停在路上,吳非和賀小飛打開車門鑽了出來,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他們的車不僅逆向行駛,而且還停在了交警的眼皮子底下。在一個城市裏,只有少數的駕駛員敢這麼做,而通常他們都有著十分特別的牌照做護身符,比如,這一輛車上的0006號的牌照。交警不認識賀小飛,卻認識吳非,因為他開6號車,還因為吳非出了名的活絡,黑白兩道都走得轉,而城裏這幾十個交警,除了個把倔頭強腦、不上台面的,個個都和他混得透熟。

賀小飛趕緊劈頭就抱怨起來:"小英,你怎麼一個人送他來自首啊?他是個殺人犯,手上有血的,你就不怕他一翻臉把你也弄上一刀?"吳非不待多說,早磁鐵似的貼上其中一個警察,熟絡地一把攬住對方的肩,附上耳去竊竊私語起來。賀小英此刻早已經呆若木雞,更不答話,垂了頭,任堂兄和吳非去和警察交涉。賀小飛替他解釋道:"我這個堂弟和那個趙根林以前是中學同學,當時關系處得不錯,那家夥殺了人之後,不知道怎麼想起來,竟然找到我堂弟,被我弟弟一番好勸,就出來自首了……"警察們互相看看,賀小飛的話入情入理,也和趙根林的供詞完全對應,而且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賀小英看起來也不像趙根林的同夥。吳非十分體貼地建議說:"正主兒雖然自首了,但是也保不定他會不會後悔,崗亭窗戶都還開著,你們最好多派幾個人看著他,賀公子的爸爸媽媽還在家等著哪,我們先帶他回家,一會我親自送他到局裏做筆錄,你看,這孩子這會兒自己也後怕了,先讓他回家定定神,別嚇出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們看,好嗎?"對白,汽笛聲,自行車鈴聲,似乎都被水浸泡了,變得遲緩呆滯,看著吳非眉飛色舞地說著話,唾沫星子直噴,在當頭的強光下,星星點點地四下飛舞。

倆警察看了看,朝吳非點了點頭,賀小飛趕緊一把抓住堂弟的胳膊,拽著上車,賀小英拖著步子,隨他繞過欄杆,走到了違章停靠的奧迪車邊,順從地鑽進了車裏。這個白綿城最繁華的十字路口,交通陷入了癱瘓。前面的車停著不肯走,後面的車拼命按著喇叭,想靠近一點看熱鬧,而馬路上的人像歸巢的蜜蜂,紛擁著擠向那小小的鐵皮亭子,要看看把江勇殺掉的人是什麼模樣。兩個警察看賀小飛幾個上車匆匆離開,才想起了自己的主要職責,一個趕緊跑到馬路中心的指揮台上,另一個跑到路上,開始疏導車輛和行人。車輛還好疏導,但行人卻完全失去了控制,賣菜的把菜擔子丟在了路上,擺攤的扔下攤子不管了,有些人推著自行車朝前拱,有些人索性把車子一撂就擠上前去看趙根林。吳非把車一直倒到十字街心,才找到空當兒掉過頭來。賀小飛一上車就開始抱怨堂弟:"小英啊,你憨掉了?怎麼跟這麼個人扯不清?有毒的東西不能吃,犯法的事不能惹,你這個基本常識都忘掉啦?這牽扯到你一世的清白和一輩子的前途啊……你爸你媽都快急壞了……我們滿大街地找你……"賀小英抬手按下車窗的控制鈕,茶色玻璃迅速降下,他望著對過的崗亭。警察正試圖從外面把崗亭上的鐵皮窗關起來,透過將合未合的縫隙,隱約可以看到趙根林靜靜地站在黑暗中。車子飛快地駛了過去,就那麼一瞬間,隔著那麼遠,卻清楚地看到趙根林朝他舉起了右手,做了個鬼臉,露出一個壞笑,一個地地道道的左昀式的壞笑。

19.公文包

馬春山蜷縮在會議室的沙發上,像一只風幹的蝦米,平素一絲不苟的頭發現在東一綹西一簇的像一團亂麻草,陰沉沉的臉透著睡眠嚴重不足的焦黃,他終於支不住困乏睡著了,還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巴,打起了鼾聲。張德常進出幾次,都好笑又憐憫地瞄一眼他黑洞洞的嘴,也不喊他,輕手輕腳地拿了東西,帶上門走開來。張德常這三十多個小時裏也只合了一小會兒眼,卻一點沒露出倦意。其實平日裏張德常特別愛睡覺,要是沒案子,他極少准點到班,一覺悶十幾個小時下去才過癮,但一有案子,他就像夜裏上了屋簷的貓,眼睛爍爍發光。江勇這個案子非常特別,作案動機蹊蹺,背景特殊,越琢磨越有滋味,他一沾手就像小孩子玩拼圖遊戲似的,一頭紮進去了。他一熬夜,身體的新陳代謝也變得異常,不僅抽煙抽得更凶,胃口也變大了。哪怕剛勘探完現場,血淋淋的屍體還在視覺暫留呢,他捧起盒飯照樣吃得湯水不留。看著時間快到中午了,向陽回市委去開會沒回來,熊天平等人還在從小羊鎮回局的路上,要換平時,他早就到局食堂隨便湊合著吃點飯了,但有馬春山在,局長一早就吩咐安排午飯而且准備親自陪同,他張德常區區一個副座,當然得餓著肚子等著了。馬春山沒醒,局長也不餓,大家都不急,他卻急了,跑到食堂先下了碗面條,熱騰騰的手擀面上撒一把青蒜花,又香又鮮,正"呼嚕呼嚕"吃著呢,刑警隊的陸傑屁顛屁顛地跑進來,大老遠地就喊,喊得嗓子都有點劈:"張局,張局!"他的話是地方普通話,乍一聽起來,像在喊"髒嘴,髒嘴"!張德常夾著面條朝嘴裏邊送邊說:"髒?沒啊,我早晨刷牙啦?"陸傑喘著氣,想笑又不敢笑,張局老是一本正經地開玩笑,誰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當真的,跟誰他都是這個不緊不慢的腔調,聲音慢篤篤,內容平淡淡,卻不能咬嚼,一咬嚼起來,好比城裏那家百年醬園店出的茶幹,越嚼越有嚼頭。"有突破啦?"張德常包了一嘴的面條,嘴巴一鼓一鼓地問。陸傑繃住笑,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道:"抓住啦!""操他奶奶的!誰抓住的?還是他自己撞槍口上的?"張德常差點沒嗆住,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牆上的鐘——12點10分。離前天晚上開會成立專案組才38個小時。陸傑會意,笑容裏有點蔫:"也不能算咱們抓的。那小子自首了。"

"哦?自首啊。"

張德常一下興味索然,重新端起碗來,朝陸傑舉了舉,"你吃飯了沒?沒吃的話讓食堂抓緊弄點吃的,馬上要突擊審訊!"陸傑點點頭:"是不是要把馬主任叫起來?"張德常揮揮筷子:"你先吃,響雷還不打吃飯人呢。何況犯人都進籠子了,現在養精蓄銳,准備幹事才是真的。"

陸傑不吃面條,自己到盛飯的窗口打了份飯菜,回到張德常的桌面上。他知道張德常討厭人假斯文,頂喜歡小年輕生龍活虎的樣子,故意埋頭大口大口地吃飯咽菜,張德常像受了影響似的,也吃得更歡了,就手在他的托盤裏夾了幾筷子菜去搭面。"他現在在哪兒?"張德常邊喝湯邊問。"這個說起來就有意思了。他是跑到唐塔那個路口,到交警的崗亭去自首的。弄得自己跟民族英雄似的,當街呐喊,說-我——是——趙——根——林-!"陸傑學著趙根林的樣子吆喝,把張德常和食堂裏其他吃飯的警察都逗樂了,對面桌上頓時有人亮出一副銬子:"好啊,小子,等我來銬起你!""哦?那不是要引起交通堵塞啊?""可不是!他這一自首不要緊,唐塔那裏的交通本來就很混亂,這一嗓子一吼,路邊的菜販子連攤子都不看了,扔了東西跑過去看這個趙根林長啥樣,把個崗亭裏三層外三層,圍得嚴嚴實實,交警隊那幫兔子都嚇軟了,打電話回來聲音發抖,讓刑警隊趕緊去帶人。熊隊長正好在從鄉下回來的路上,順路就去帶了。"

城市假期 Amo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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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常點了點頭,一海碗的面條已經空了,拿筷子敲敲碗:"小子,快吃,准備開工!""快不起來的。"

陸傑放下筷子,殷勤地接過張德常的碗,"張局你別急,再添一碗吧。那邊交通堵得厲害,我們吃完了他們的車都未必開得到家呢。"

張德常擺擺手站起來,很愜意地摸了摸肚子:"飽啦,你慢吃,吃飽點兒。"

才進辦公樓,辦公室主任急匆匆地從樓梯上跑下來:"到處找你呢……"張德常打了個飽嗝:"嗯?趙根林已經抓到了,哪還有時間吃飯啊,一會兒我也參加審訊。"

"不是找你吃飯……""噢!又不是找我吃飯,那還找我做啥?"辦公室主任被逗得哭笑不得:"張局長,你哪能連我也調戲呢,是市政府辦馬主任找你。"

"找就找唄。"

會議室在三樓,兩人一邊爬樓梯,張德常還要再開幾句玩笑,"又不是-911-,就是搞-911-,也得讓消防員吃口飯啊。"

辦公室主任停下腳,朝樓梯上下一張望,下班時間,樓道裏寂靜無聲,他把嘴湊到張德常的耳根邊上,悄悄地說:"好像是齊書記安排他找你的呢……剛才我去叫他吃飯,他當我的面接的電話,好像市委那裏有什麼宣傳報道上出的案子,高度重視……馬春山推薦你去呢。"

"啥?又出什麼案子?!""咳,不知道哪個秀才把江勇的案子做由頭,寫了個報道貼到網絡上了,還被一些商販印成了小報,今天一大早就賣得滿天飛呢。"

張德常"嗬"了一聲:"哎呀,江勇這個案子,還真他媽的要搞成案中案啦?新聞報道這方面的案子頂多也就是治安股的事,找我幹嗎?""不是這麼說的噢!"辦公室主任一副言盡於此的表情,嘴巴縮了回去。果然,一進門就見馬春山正搓著手,圍著桌子踱步,看到張德常來了,急不可耐地迎頭就道:"張局長,你可來了。"

張德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馬春山開門見山地說:"齊大元書記親自點將,請你去市委一下。車子已經來了,他派自己的10號車來接你,車就在大院裏等呢。"

張德常不置可否的笑容又濃厚了幾分,馬春山也不待他說話,親熱地一把挽住他胳膊就朝外走:"張局長,您可別跟我說不在職責範圍之類的場面話了,要不是天塌下來的事,就是齊書記也不敢隨便驚動您這位神探(本想說神探,忽然想到前天已經誇過熊天平是神探了,趕緊再上一層樓)祖宗啊。您就當體諒我這個跟班兒的,老板說了要請你去,我要是請不動您,在老板面前就不用混了,是不是?"張德常朝辦公室主任笑了笑,被馬春山推著,腳不沾地兒地下去了。辦公室主任素聞馬春山的聲名,見他這一番軟話說得滴水不漏、入情入理,而且居然就放得下身份這般懇求,不由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城市假期 Amo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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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果然停著10號車,是一輛別克,胖頭大耳的敦厚裏透著君臨天下的威風。馬春山搶前一步,替張德常開了車門,他這麼前倨後恭地來了一下,張德常倒有點撐不住,略帶窘迫地拍了拍馬春山的肩膀,像是要安慰他或者允諾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坐進車裏舉手說了聲:"再見。"

車就一陣風似的開走了。出門時就碰上一輛警用桑塔納開過來,正是熊天平他們的車。丁一鳴開著車,熊天平坐在副駕駛座上,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約略看到後座上兩名警察夾著一個年輕人坐著,頭發淩亂,兩手並在前面,大概已經上銬了,神情平靜。張德常很想仔細看看他,可那輛車子的窗戶簾子拉得嚴嚴實實的。熊天平確實樂得合不攏嘴。雖然犯人是自首的,但在上報的材料裏完全可以寫成是政策攻心和強大布控手段圍追堵截的成果。這是幹刑警以來第一次碰上的被市委市政府領導這樣高度重視的刑事案——還是由市政府辦主任和政法委書記親自坐鎮!從專案組一成立他就在犯愁,48小時緝凶,哪有那麼容易?

這種有預謀的作案,稍有點常識的凶手都是要麼事先有了藏匿准備,要麼做好了潛逃計劃,而根據資料顯示,這個趙根林雖然只有高中學曆,但在學校時長期是"三好學生",數理化都很出色,還自己組建過一個建築隊,智商不低,社會經驗也比較豐富,估計早就潛逃了,48小時上哪裏去捉啊?捉不到嫌疑犯對其他人也許不要緊,身為刑警副隊長,是專案組級別最小的官兒,板子最後肯定打到他屁股上,即使不追究責任,一個辦事不力的印象肯定就留下了,他這幾年一直一心一意地謀求進步,副隊長也副了好幾年了,隊長年紀大了,工作也一直沒什麼建樹,一個隊長的窩子,熱騰騰活鮮鮮的,肉包子一樣就到嘴了……現在真是天遂人願啊!

所以,一接到消息,他馬上通知陸傑不必去帶人犯了,自己親自從鄉下趕回去逮捕他歸案,誰去帶人看起來無關緊要,實際上卻大有名堂,電視台報社都已經聞風而至——殺人案沒破之前他們不敢報,但抓獲嫌疑犯這類有正面價值的社會新聞倒是搶得跟狗打架一樣,鎂光燈不停地跟著閃,大炮似的攝像機鏡頭也滋滋地跟著轉,無形之中,他就成了抓獲趙根林的英雄啦!車子一直開到辦公室樓下,他喜出望外地發現,從市政府辦馬主任到局座都站在大樓門口等候著呢——這整得也太"凱旋門"了吧?看著趙根林從後排座位上被兩個警察拉了出來,馬春山先朝熊天平點頭笑了笑,目光便落到了神色自若的趙根林身上。真不敢相信,就是這麼一個身體瘦長、乳臭未幹的小子把江勇那麼壯的一條大漢給幹掉了。趙根林戴著手銬的手伸在前面,手指平靜地交握在一起,見身著便裝的馬春山盯著自己看,他便抬起眼簾,平靜地看了回去,而那目光,分明有認得馬春山的意思。馬春山扭過臉去,又像是對熊天平又像是對局長說:"大家辛苦啦,吃飯了沒有?""沒吃哪。"

熊天平趕緊說,"一會兒隨便弄點湊合一下,突擊審訊這個小X養的。"

馬春山說:"怎麼能湊合呢?"朝局長看了看,局長馬上說:"小熊啊,這不是讓市領導以為我們對幹警關心不夠嗎?連軸轉地辦了兩天案子,總算抓到犯人了,應當犒勞你們,就在局馬路對過的飯店,都是現成的,走吧走吧,小丁,你們幾個把犯人先羈押好,留一個人看守,然後馬上都過來吃飯。"

熊天平便說道:"那,小丁你們先跟局長過去,我先把這家夥弄到羈押室去,你們吃完了來換我。"

馬春山笑了笑:"熊隊長這個隊長當得很有領導風範嘛,吃苦在前,享受在後。"

又朝局長笑了一笑,"新世紀的好幹部啊,要好好培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