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硃砂魚

夜葉心 作品,第16頁 / 共5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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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16小節 快跟我說說話

但是真的將她當作不存在,這事卻一點都不好。為什麼呢?誰知道為什麼。要是知道為什麼,林子現在恐怕就上床睡覺了。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又是為什麼,能不能不問為什麼啊?為什麼人總是要問為什麼呢?

林子突然覺得恐慌。心裏莫名的那種恐慌,好像比死都更加叫人可怕。像是站在一片廣袤無垠的蒼穹之下,朔風凜冽,衰草連天。九天之上,九地之下,那浩浩蕩蕩的壓力淩空絕世,將時間連同大地徹底湮沒。

想要掙紮,拼命的想要掙脫出來,無奈啊,最終難逃生天,卻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淪陷。

世界上最殘忍的並不是殺人,而是看著別人殺人的時候,想救,自己卻無能為力。

那是自己心裏的痛苦,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的痛苦。那也才是最最痛的傷口。看不見的。

能看到能聽到的苦痛,能算得了什麼呢?只有別人看不見聽不見的苦痛,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一個平靜開朗的人,或者沒有痛苦。假設他有,那麼他才是這世上最痛苦的人。

左看右看,林子卻突然想笑。這個問題問得……沒法回到。

笑是用來掩飾尷尬,或者用來回避話題的。這是笑的一大基本作用。林子一直都還記得。這好像是一個朋友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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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沒笑出來。突然牙齒抽筋了。意外。這純屬意外事故,不是悲劇,這是喜劇,絕對的喜劇。

林子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喜劇的時候。

「一進屋,就是我在說。你當我是在跟鬼說話啊?我還鬼撞牆了呢。」趕緊閉嘴。這句話太長了。牙齒痛勁兒還沒緩過來呢。

半天她沒什麼過激的反應,林子才算是放下心來。看來這句話也不是很長。但是林子倏忽變得更加的緊張,這個信號,更加讓人不安生,心上心下的。

她臉上竟然忽然有淡淡的笑意。說實話,她的笑,實在不好看,比鬼夜哭的聲音好不了多少,一樣的磣得人慌。這可能是從來沒笑過,突然做這個動作,難度太高,生疏不會。林子仔細看了半天,比較一下,得出結論,她還是哭更好看些。

林子真有想勸她繼續哭的沖動。但是別人都說,沖動是不好的,沖動是魔鬼。忍住了。

其實沖動哪裏是魔鬼嘛,沖動就是條蛇而已。還是條充滿了聰明和智慧美人蛇。

她還是那句話:「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林子就真的緊閉了嘴。突然之間,竟是無話可說。就像是一個少女,被人脫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

這個「少女」慢慢走到窗子前,將窗簾往下拉。這動作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將窗簾拉上,還是想將窗簾拉開。因為窗簾原本就是放下了的。

林子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不知不覺又莫名其妙了。

其實莫名其妙的事情還有很多,現在他還清楚記得,有一次走在大街上,伸手伸懶腰,右手邊過來個小姑娘,其實該是個大姐。林子本來沒調戲人家小姑娘,連想法都還沒有,天意弄人,一只手落下來,恰好落在那小姑娘的頭上,還順著頭發滑了好長一段路。結果那小姑娘轉身極不安分的看了林子一樣。破口一聲,其異曲同工之妙,大有醍醐灌頂之勢:「神經病啊你,大白天的,你有本事再往下摸。」

林子真的就順手往下摸了。這是她的要求嘛,林子一向樂於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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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姑娘杏眼圓瞪,柳眉倒豎,就差怒發沖冠,須發上指了。

林子什麼話都沒說。對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你說兩個不是很相熟的人走到一起,又怎能說些什麼呢?

或者還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不需要說話?

話語何其無用,文字何其誤人。

也或者林子是不敢跟她說話。這種不敢,就好像人類心底對於蛇的隱怕一樣。屬於潛意識的行為。

但是林子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會因何而去。

其實又何必管。她大可以隨風而來隨風而去。

「你還是自己回去吧。」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有些讓人……煎熬,不得不想入非非。

就算想入非非,想象也會是合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