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在她身旁半坐下,長眉細擰:「賣入青樓?那要想辦法離開才行。」
那女子漠然道:「就憑你們,怎麼逃得出去?這船上四處都有人把守。」
卿塵手下停了停:「你有主意?」
那女子閉目:「沒有,先恢複體力。」
卿塵思索了片刻,點頭道:「要等機會才行。」她不由想起夜天淩和十一,橫生變故,就這麼斷絕了再相見的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在她來不及思索的時候相繼發生,她極不真實地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昏暗的光線下覺得回去的路越來越遠,而前方卻是這般情形。
說話間門外傳來腳步聲,幾聲響動後,那個低矮的門霍然大開。外面新鮮潮濕的空氣蜂擁而入,伴著突如其來的刺目的光線,叫人一時看不清眼前景象。
眼前正花白一片時,卿塵感覺手臂被人猛地拉扯,一個粗暴的嗓門喝道:「臭丫頭,就是你!」
她掙紮著看清來人,大驚失色。
這張臉她一輩子也忘不了,滿臉絡腮胡子,眼神凶惡,竟是那個在河邊想綁架她,卻被十一射傷後落荒而逃的大漢。
「放開我!」她怒道,奮力想掙脫那只髒手,迎面而來的酒臭氣令人作嘔。周圍的女子被嚇得擠成一片,尖聲呼救。
「老子這條胳膊差點兒廢在你手裏,今天不給你點兒苦頭吃才怪!」那大漢粗魯地將她向外拖去。
卿塵怒極,揮手往他臉上扇去,「啪」的脆響,她狠狠給了對方一耳光,那大漢怒火中燒:「敢打老子!」
他猛地將卿塵摜在牆上,雙手探到她領口向外一撕,她的外衣「哧」的裂開一半,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
「放手!」卿塵拼命護住衣衫,那大漢借著酒勁獸性大發,淫笑著強行制住她,繼續撕扯她的衣服,卻突然痛呼一聲松手。
一把薄刀飛落插在木板上,那大漢肩頭飛血,艙中的黑衣女子扶牆而立,目光中充滿憎惡,刀正是剛剛用來割斷繩索的那把,因力道不足堪堪削中大漢肩頭。
卿塵驚怒交加,趁那大漢尚未站穩,匆忙中摸起身邊一截木棍便往他身上砸去。
那黑衣女子喝道:「擊他後頸!」
卿塵一咬牙舉棍揮下,誰知那木棍竟突然在半空生生斷成兩截,她腳下失衡,踉蹌往後跌退幾步。
艙門處出現一男一女,男的和那大漢穿著相同服色,陰陽怪氣地道:「錢老五,讓娘們兒整治成這樣,你丟不丟人啊?」
女的一身羅紅色紗衣長裙,看去不似尋常中原服飾,生得腰細腿長,風情萬種,長睫深目眉眼帶笑,媚色靈動,極盡妖嬈。她手中掂著把鴛鴦短刀,正是這刀劈斷了木棍,此時不冷不熱地笑道:「錢老五,你敢動這丫頭,就不怕老大廢了你?」
錢老五正滿心怒火,罵道:「奶奶的胡三娘,你少拿老大唬我,我錢老五是嚇大的,我怕誰!」
胡三娘滿不在乎地笑道:「我才懶得管你,這丫頭是老大點名要賣到天都的,你不妨試試,老大若不閹了你,老娘我還不姓胡了呢!」
錢老五顯然喝多了酒,醉步蹣跚又往卿塵撲去,那男的看得不耐煩,一把將他拖出艙外甩在甲板上:「灌了幾杯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真他媽的沒出息!」
胡三娘眼角都沒瞥向他們,扭頭對黑衣女子說道:「冥魘,我還真低估你了,竟然自己解開了穴道。」
冥魘冷冷看她:「你長門幫是鐵心和我們較上勁兒了?」
胡三娘懶懶靠在艙門處:「咱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你處處壞我們好事,接連弄走我們幾個上好的丫頭,這怨得了我們?」
冥魘不屑道:「長門幫當了碧血閣的走狗,做盡傷天害理的勾當,當真是越發毫無顧忌了。」
胡三娘倒也不惱:「你還是先想想自己怎麼辦吧,真可惜老大對你這樣骨瘦如柴的不感興趣,只好和她們一樣送去窯子了。」她自懷中取出一粒東西:「把這個吃了,點你穴道還真叫人不放心。」
冥魘看向那藥丸,眼底輕芒驟現,須臾間手中一道緋紅色薄光襲向胡三娘。
胡三娘紅衫飄閃,鴛鴦短刀斜架上迎面而來的利刃,反身一絞,同攻至身前的冥魘纏鬥在刀光中。
卿塵此時方緩過勁兒來,見冥魘腳步虛浮,知道她穴道剛解未免吃虧,悄悄拾起地上那把薄刀藏在袖中。
果然不過數回合,冥魘悶哼一聲被胡三娘一掌擊在肩頭,卿塵袖中的刀猛地握緊,胡三娘卻意外地沒有乘勝追擊,展開手中藥丸:「乖乖吃了吧,不過是讓你安穩點兒別折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