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盞見四處無人,便向身邊攸兒附耳道:「昨兒是她叫了你過去罷?」
攸兒臉上無喜無悲地點點頭。
金盞料兩人肯定是撕了牙了,便眼瞅著甘棠,低語道:「她的妝花紗裙,倒是宮女不常穿呢。」
攸兒低頭看了,心道:甘棠姐姐已非前頭的姐姐,在太妃宮那麼些時日,早已和自己隔遠了。還是怨自個兒,巴巴地拿她當了親姐姐一樣。
金盞見攸兒不願說話,便湊至甘棠身邊,道:「姐姐也是才來的新人?」
甘棠笑著點點頭。
金盞又道:「姐姐的褶裙不常見呢。」
甘棠本不敢言語,又怕讓攸兒覺著自己傲氣,只好使勁壓低了嗓子,道:「是太妃娘娘賞的。」
金盞見她穿的不俗,原當她是太後那邊過來的,竟是無權無位的太妃,便興趣寡然,不願再與之說話。只自己四處裏瞧瞧,又伸脖子往廂房裏看看,只見著一玉雕屏風擋著,裏頭便看不出來。只不敢走了開去。
三人只管在這外頭站著,殊不知廂房屏風後頭是有人的。那人聽了些時候,就繞過西博古架去了皇後娘娘屋裏,道:「甘棠、攸兒還老實些,只金盞一人有些風頭呢。」
皇後娘娘笑了一笑,道:「去西廂房罷。」
甘棠三人還站在那裏,往東廊上瞧著,看來了沒有,卻冷不丁自房中出來一位姑姑,道:「三位姑娘過來罷。」
三人額上皆冒出了汗,尤其金盞,方才話多,緊著在心裏苦想是否說了什麼錯話沒有。
好在繞了兩道屏風,三人心內稍安:許不曾聽見什麼。
三人跪拜了,皇後叫起。
「哪個是攸兒?」娘娘笑問。
攸兒福了一福,輕聲言道:「稟娘娘,是奴婢。」
皇後叫了她過去,拉著手兒細瞧瞧,讓轉了轉身子,又命低下頭,看了看頭發,道:「這丫頭一頭好頭發呢。」
攸兒道:「奴婢這頭發還不是好的,我娘頭發又濃又密,挽上兩個大髻子,肩上還垂著一大把子頭發。」
皇後道:「你娘身子可好?」
攸兒低首,道:「家母早過世了。」
皇後娘娘攬她到懷裏,道:「好叫人憐惜。我必讓她們好好待你。」
叫過金盞,也是一番好言語。又讓身邊喬姑姑去裁衣坊叫人給她們做夏衣。喬姑姑去了,秦姑姑便招呼攸兒、金盞兩個出去了。獨留下了甘棠。攸兒、金盞瞅了甘棠一眼,甘棠也是納罕,見她們看自己,心裏也是虛驚。
皇後娘娘柔聲道:「聽人講甘棠前頭患過病的。」
甘棠應道:「稟娘娘,甘棠來鳳坤宮前,在檻壽堂住過大半年。病好了,太妃娘娘就接了甘棠回去了。」
皇後娘娘道:「可見太妃娘娘視你不是平常之人。倘是別人,依舊例,倒是去——」一時語塞。
侍立一旁的芳郊道:「奴婢倒記得是渙什麼的地兒。」
皇後娘娘笑道:「是浣衣坊。你比我小了幾年,竟也不知。」
芳郊笑道:「娘娘是什麼人兒,我倒能比過娘娘了?」
皇後又轉向甘棠道:「病可大好了?」
甘棠道:「也是奇事。不曾吃藥,也就過來了。」
皇後道:「想是你身子骨兒壯,抗抗就過來了。我就不好。一讓風吹了,就躺下了。非得幾個太醫輪番的用藥,才慢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