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香墨彎彎畫

悄然無聲 作品,第5頁 / 共20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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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封旭,碧綠若陰火的眼神煞氣滲人,整個人也因而顯得強硬凶狠了。李嬤嬤香墨俱是一抖,李嬤嬤則因做多了這種事,膽子更大一些,狠命一扯,呲啦一聲,香墨的半幅衣袖已被封旭拽了下來。

封旭畢竟是皇族血脈,幾個婆子無論李嬤嬤怎麼呵斥亦不敢上前,急了的李嬤嬤索性扯過封旭手中的半幅衣袖就纏在他的脖子上,下手便勒。

杏子紅的衣袖勒在封旭細膩青白的肌膚上,一時間香墨只覺得眼裏所有的顏色都沒了,只記得杏色與慘白中,封旭的臉就變得漲紅。碧綠的眼前還垂著被打濕的一綹一綹的發絲,眼中的憎恨和哀求交織著落在香墨的眼中。

遠處在傘下站著的封榮已經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聲仿佛一記重錘擊在香墨的心上,香墨覺得的胸口忽然有什麼往下沉陷,不停沉陷,她猛地上前抓住李嬤嬤的手,抖聲喝道:「你瘋了!五夫人就算了,他畢竟是世子,勒死他王妃也會說不清的!」

李嬤嬤雖覺得香墨說的有理,但仍不肯松手,枯樹似的面皮上,皺紋縱橫著聚攏在雨水裏,便是冷笑的時候,那眼核亦往外瞪著,仿佛要吃人一般:「那你說怎麼辦?」

香墨手心裏密密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冷汗,卻不再猶豫一把從李嬤嬤手裏搶過了封旭,嘴唇則忽地揚起一抹笑意,聲音中的溫柔尖刻及冷酷,連自己都驚訝了:「就說他失足落水淹死的好了。」

手中的封旭由窒息得了空氣還在咳嗽,加上額上傷勢太重,根本無力掙紮,香墨一咬牙抓著他一把推進了碧液池。

連慘呼都來不及發出的封旭,在水面撲騰了幾下,天青色的錦緞袍子在水間漾起,簇擁著雨落的漣漪,片刻之後就被微浪卷了下去,碧液池的水面只遺下一縷鮮紅,在水面上留下的斑駁痕跡,暈開後瞬息間恢複了平靜。

香墨癡呆了似的的看著,那紅影裏仿佛有哭唳的聲音存在。

此時,下了一個早上暴雨已經漸漸止了,可香墨背上心中驚懼依舊止不住的直溢了出來,涼撤了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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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榮掙脫了婆子一下子撲到香墨的身上,放聲大哭:「香墨!」

溫熱的感覺迎面而來,反而讓香墨手足無措,過了半晌,方才攬住了封榮。

「世子,沒事了!記得,今日的事以後誰問你都不能說!」

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封榮的肩膀,每一個字吐出時,胸中氣血都在翻滾,就像有洶湧的浪頭一浪高過一浪拍打著。然而這樣的洶湧卻讓香墨的心智漸漸清明,眼中仿佛有火在燃燒,爆發出駭人的光亮。封榮在這樣的光亮下,呆住了癡癡的看著香墨,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李嬤嬤這才反映了過來,勉強笑道:「香墨姑娘,還得向王妃覆命呢!」

香墨仰頭一看,這才看見不遠處打傘而立的婆子們的滿臉驚懼,她也沒再說什麼,沉默的在清晨烏雲後一點晨光的掩映下,邁步走向來鳳樓,那樣緩慢輕盈的步伐,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痕跡。

來鳳樓內因掌了燭火,反倒比屋外要明亮。陳王妃已經起身,室內照例靜悄悄的,只聽得見簷下落水的聲音。早點已擺上桌,青兒帶了幾個丫鬟擺箸盛粥之後就退下了。陳王妃坐在桌前沉默的聽著李嬤嬤的回稟,久久不曾出聲,幾讓人疑為是一個只著華服的影子罷了。

在漫長的等待裏,窗外的烏雲已經徹底散去,太陽露了顏面赫然又是一個明媚的晴日。逐漸燦爛的光鏤穿了雕花窗子,彌漫一種令人沉迷的塵埃,落在陳王妃的無波的面上,幾乎透明的晨曦給她賦予少許珍貴的生氣,然而轉瞬即逝。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半晌陳王妃才緩緩開口,描畫優美的眉下眼角勾畫著冷清的線條,只對著香墨說:「香墨。還沒吃早點吧,來跟我一起吃了好了。」

「謝主子。」

香墨微垂下細密的睫毛,唇線一抿,輕應了一聲半坐在圓墩子。

白玉鑲金邊的碗裏盛的是陳王妃每日必食的首烏芝麻粥,味道並不好,取的只是它的藥用。陳王妃最恐年華逝去,也最厭華發早生,首烏黑芝麻俱是養發精品,因而陳王妃一頭烏發到現在仍是墨一般的烏亮,不見一絲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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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象牙勺子一點點以無可挑剔的儀態喝完了小半碗粥,陳王妃才一面用尖起手指拈一顆胡桃糖,一面笑說:「做的好香墨,到底是你玲瓏心思。」

香墨急忙起身福身道:「為主子分憂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正說著,守在門簾外的婆子大聲稟報道:「王妃,德保求見!」

陳王妃一如既往半笑模樣,微一頷首。李嬤嬤便挑了門簾,在陳王身邊伺候的德保帶了兩個內侍進來捧了幾匹新紗走了進來。

德保就要行跪禮,香墨急忙上前攔了,德保也不推辭,就勢起身笑道:「回王妃,這是江南道新貢上來的,皇上剛賞下來,王爺叫奴才趕緊呈給王妃。一匹是鏡花綾,兩匹是單絲羅,兩匹大‧錦,還有五匹八答暈錦。」

說著叫內侍一一展開給陳王妃細看,一時間只見滿屋花團錦簇,晃得侍奉的室內的人都不禁瞪大了眼,陳王妃卻只淡笑道:「不愧是貢品,好精致的花樣。」

一旁的香墨看了陳王妃的臉色,忙上前接過一匹單絲羅呈到陳王妃眼前,轉頭卻對德保道:「勞煩德保公公了,這麼精細的東西,王妃也不能獨享,怕是也得給幾位姨娘送去點才好。尤其是剛進門的七夫人……」

德保一個激靈,忙躬身回道:「其餘的王爺都交給奴才按規矩配好,只先給王妃送過了才給各位夫人送過去。」

陳王妃這才加深了笑意,一絲似有似無的矜傲從高挑的眉角處揚起來:「來人,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