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要娶她。」她緊接著問。
邵厲言將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聲音清楚,「因為我母親一定要我娶她。」
雪詩愕然。
沒想到還會有人可以強迫他去做不願做的事情,亦不知這回答是真是假。
於是又問,「為什麼?」
他將頭從她肩膀抬起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做好,將她擁入懷中,「因為她很喜歡夏彥,而且我們兩家是世交,打我們小時候,他們就有這樣的想法,我母親有時候是很固執,她決定的事情,你只要聽從便是,沒什麼商量的餘地。」
雪詩不由驚訝,這樣的人,這樣的痛苦,她怎麼會不曉得,自己的父親,與他的母親,不是同一種人麼,末了,不由歎口氣,「就像我爸爸。」
「是嗎?」邵厲言詫異道。
「嗯,那你為什麼不喜歡她?我覺得她很優秀,是男人都會喜歡那樣的女人。」雪詩又問。
邵厲言歎口氣,「你這是十萬個為什麼?」
雪詩不由笑出來,「我只是很好奇,也很想。。。。。。很想知道你想些什麼。」
邵厲言終於不再開玩笑,輕輕撫摸她的頭發,緩緩地將一切道來。
兩小無猜的歲月,閃耀著斑駁的陽光,與大院裏高大的法國梧桐,愛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孩,與沉默的男孩。
那是他們的時光,浪漫的人喜歡將這叫做青梅竹馬,邵厲言說起來,卻是滿目厭惡。
他說,不可否定,夏彥是優秀的,他知道樂義誠喜歡她,從小就喜歡。
但這樣優秀的女孩,確實滿心的黑暗。
她是獨生子女,她的父親是邵厲言爺爺的老部下,於是兩家便是世交,從小混在一起玩樂,還有樂義誠,和今晚屋裏所有的人,都是曾經在一個部隊大院長大的孩子。
優渥的生活條件和自身條件,是他們一生下來便擁有的,在這樣環境中長大的孩子,自是沒經曆過任何艱難與挫折。
生活就那樣平靜的度過,每日裏撒歡玩樂,惹是生非。
直到他們十四歲的時候,夏彥的父親從鄉下帶來個小女孩兒,一切便因著那陌生女孩的到來,發生了變化。
那女孩兒是夏彥父親老戰友的女兒,而他的戰友,在一次秘密任務中犧牲了,妻子在不久後,也被仇家殺害。
不知那女孩兒的父母是怎樣的驚為天人,反正她生的就是那樣無可挑剔,不過十幾歲的光景,站在眾人當中便是光芒萬丈,鶴立雞群,幾乎將整個院子的男孩子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青春期的男孩,哪個不是情竇初開,懵懂無知,少年情懷一旦打開,便是覆水難收,非得要過了整個青蔥歲月,方才能收起那一汪苦水。
對於終日混跡在一眾男孩當中被眾星捧月的夏彥,那無疑是個打擊,開始的時候,她假裝不以為意,任由所有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轉移到另一個女孩身上。
後來在裝不下去,便在沒人的時候欺負那女孩兒,在家裏裝的與女孩兒親密無間,出了門便是冷言冷語,時而打罵。
那孩子一直為自己失去雙親寄人籬下而失落難過,她非但沒有同情她,反而日複一日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可那女孩兒從來不將這一切說出來。
對於年少的邵厲言來說,那女孩的到來,像一束白色的光,照耀他整個世界。
他向所有愛慕她的男孩一樣,目光追逐她纖細的身影與憂鬱的臉龐,幻想有朝一日能與她並肩前行。
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什麼叫做男歡女愛,只是打心底喜歡而已,願意和她玩兒,願意照顧她,甚至願意時不時與她鬥嘴。
時日久了,大家都漸漸熟稔起來,可那女孩唯一願意與之說話和交往的,卻只有他,她會在他面前笑,在他面前哭,在他面前訴說有父母的時候的好,與失去他們的悲慟,少年的心性是那樣簡單,他只知道她沉默寡言,鬱鬱寡歡,總以為是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卻不知道她每天都還在悲傷之中。
這一切持續了很長時間,他對她另眼相待,照顧她,逗她笑,年少的邵厲言在一眾男孩間已然出類拔萃,夏彥那樣好強的性格,自然只喜歡最優秀的他。
彼時,樂義誠如同邵厲言喜歡那女孩兒一樣喜歡夏彥,時常跟在她左右,大獻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