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將報紙一翻過去,將印有王惠喬端莊笑容的頭版,生生地壓在了底下。
王惠喬笑容隱去的那一瞬間,突然,我腦海中靈光一閃,相似的一幕從記憶中鮮活地跳出……
某一天早上,我坐在康子歌的「三八」奔馳上,他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找到了誰,問他要不要去見見。他說不用了。那句「不用了」,說得異常悲涼,康子歌向來只想孤傲不見孤寂,但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他內心深深的孤獨。
那時候,康子歌的手機上接到一封郵件,郵件裏,正是這樣一張笑容:溫柔、典雅、舉止得體、保養得宜。
我內心感覺到重重一擊!
這個王惠喬,似乎和康子歌有著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是的,每次只有她一出現,康子歌的情緒就會出現變化,他會變得格外冷靜。但這冷靜其實是一種故意忽視的冷漠。非常刻意。
回程的時候,我們都忘了王惠喬,只記得這一次充滿著童趣的春遊,以及酒店裏金光普照的日出。
甜蜜天真的臨海,終於就要漸漸遠離,我們都要回到現實,回到風暴和機遇並存的C市,面對各自的事業、家庭、孩子。
汽車再一次飛馳在高速公路上。如同我們來時一樣,綠色的屏障依然飛速地往後退著,退到臨海去,退到那個回憶的窩裏去。
「是不是很不舍?」康子歌問。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還好,回去不要寫作文。」我感歎。
「寫作文?」康子歌重複一遍,顯然沒太理解。
老土的米國人,根本不懂我們大天朝的「作文」為何物,我笑道:「就是回家後,要把春遊的過程寫成趣味盎然的文章,交給老師。」
康子歌樂了:「我可不交,讓我寫報告書可以,寫這種文章,肯定不行。」
「不交就罰站,哈哈。」
歡聲笑語再如何張揚,也是帶著一點刻意回避的傷感。
回到C市,康子歌善解人意地直接將我送到了醫院。樂樂已經等了一會兒,見到我去,開心得大叫起來。
我沒有再找康子歌,他回去了公司,他的手機也終於從後座被撿起,開機後,蜂湧而至的通知短信和信息,將他的手機瞬間吞沒。
經曆了一場短暫的旅行,他應該回到需要他的地方去了。
從醫院出來,我去買了個手機,很便宜的那種。有基本的功能,可以上微信,對我來說就可以了。
付錢的時候,才發現康小朋友的錢包還在我這裏,不由莞爾。
但我沒動他的,而是用自己的工資卡劃了賬。
回到家,摔壞的舊手機和傑西卡送來的新手機安靜地躺在一起。我將它們移到餐桌頭上,這兩個手機,都不屬於我。
屬於我的,就是這只樸素的、但也完備的手機。
墨朵的信息「叮叮咚咚」,一下子進來好幾條。
「康總失蹤了!」
「芳芳,在嗎?」
「在嗎,芳芳?康總失蹤了!」
「天哪,難道你們倆是私奔了?怎麼同時失蹤了?電話也都打不通!公司裏都瘋了!」
「算了,你們肯定私奔了。」
「當你看到上面一條的時候,請接受我最誠摯的祝福,祝私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