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李氏看了一眼安靜坐在沈鶴立身邊的顧心鉞,只覺得自己這樣的婆婆真的是世上難尋,兒媳婦卻不知道承情。所以對顧心鉞說,「聽說你把他安置到水雲天去了?還安排了小廝伺候他?」
「既然是章老板送的人,立馬就處置了也不得當。就當養個小貓小狗,水雲間那三面環水,他要有什麼舉動都在人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差錯,等過幾個月,再送回去或者打發出去都好說。」顧心鉞說。
沈鶴立點頭,「這樣處置的很妥當。」
沈鶴立既然這麼說,沈李氏自然不會再說什麼。五個人靜默的吃了一頓晚飯。吃飯後沈家兄弟慣例要和沈李氏座談一下,聯絡一下感情。顧心鉞參加過一次,結果五人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幾分鐘,然後就散了。
之後顧心鉞就沒再參與了,其餘人也不勉強。
顧心鉞回到自己院子裏,做了簡單的清理後就坐在小餐桌上等著吃面,熱騰騰的面上來時,沈鶴立也進來了。顧心鉞把手裏拿著的筷子放下,用冷淡的眼光告訴他,我們不熟,不是很歡迎你來。
沈鶴立當沒看到,自然的進屋,「吃什麼好吃的,聞著好香啊,還有嗎?給我也來一碗。」
黛眉看一眼顧心鉞,只見少爺眼裏全是不樂意,她有點猶疑。曾媽卻一個勁的打眼色讓她去端面,她則熱情的忙前忙後伺候沈鶴立坐下。
沈鶴立在顧心鉞對面坐下,顧心鉞見大勢已去,也不搭理他,自顧自低頭吃面了,清湯油亮的牛肉面,佐以小菜,顧心鉞吃的很斯文,沈鶴立就這麼看著他。
沒有人被這麼盯著還能吃的香,顧心鉞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筷子不吃了。曾媽拿了帕子和漱口茶來給他清理。黛眉這時才把沈鶴立的牛肉面端來。
「這個碗太秀氣了。」沈鶴立接過面碗笑說,「以後我來這吃都給我上大碗。」
顧心鉞見他把自己吃剩下的面都扒拉到自己碗裏,又把碟子裏的小菜都劃拉到碗裏,攪拌在一起就准備開吃。雖然面色不變,但腳尖往外,已然准備起身去別的地方。
「你先別走啊,坐這兒陪我一塊吃。」沈鶴立說,「其實我剛才吃的挺飽的,不知怎麼的看見你吃又想吃。」
顧心鉞不想搭理他,可曾媽一直沖他擠眼睛,就特別敷衍的回道,「想吃你就多吃點。」
「呵呵。」沈鶴立低頭笑。
顧心鉞的眼光刀子一樣落在他頭頂,他是故意的。
沈鶴立確實是故意的沒錯。但是他來顯然不只是故意吃碗面而已,吃完面,他接過帕子擦嘴,「我今天在這睡了。」
顧心鉞壓下心底升起的燥鬱,「怎麼突然想在這睡?不是說床太軟,你睡不慣嗎?」
「夫人今天做的很好,我想著獎勵你呢。」沈鶴立說。
顧心鉞神色不變的對黛眉說,「出去告訴石青,花青,讓他們把水雲間裏那人給我扔到章家門口去。」
「玩笑玩笑。」沈鶴立連忙說。
黛眉抬頭見顧心鉞沒有繼續執行的指令,一福身,進去內室整理床鋪去了。
顧心鉞偏頭看著沈鶴立,沈鶴立非常嚴肅的說,「我不能在這睡嗎?」
「當然。」這個無賴回答換來顧心鉞虛偽的假笑說,「可以在這裏睡。」拿起白天沒看完的書,不准備和他聊了。
「今天顧家又從商行裏拖了一車東西,米油日用品。」沈鶴立閑談似的說,「東西倒是不值幾個錢,不過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
顧心鉞頭也不抬,「他不給錢,就別讓他拖東西走。錢貨兩訖,到哪都是這樣的道理。」
「怎麼說呢,一點點小東西,真要問他們要錢,不是丟你的臉嗎?好歹是你的娘家人。我也不能讓人指著鼻子說我小氣。」沈鶴立說。
「你願意做冤大頭,還和我說什麼。」顧心鉞說,
「從前我一直以為貴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真正接觸了才知道,嘖嘖。」沈鶴立感慨說。
「要和離嗎?」顧心鉞問。
「什麼?」沈鶴立說,「當然不。我只是感慨一下貴族落魄的吃相,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如果不是貴族落魄了,像你這樣的新富人,怎麼會有機會娶個貴族回來裝點門面。」顧心鉞說。「你看中了他們的名,他們看中了你的錢。說起來都是交易,誰又比誰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