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是一靜。但多重人格這種東西,大家都只在影視小說裏見過,是否真的存在,很多人還打個問號。
這時安岩淡淡開口了:「四個人,有三個排列組合方式:
從虐殺程度看,男人和女人最重,小孩和老人則輕很多;
從死亡方式看,男人和老人死法較為殘忍,女人和小孩則是服毒死亡,死後才被剝皮切割;
從誘拐方式看,女人和小孩是有計劃的,男人和老人可能是隨機的。」
薄靳言這才回頭瞧這些年輕人一眼,對安岩說:「你有什麼結論?」
安岩也抬眸看他一眼:「沒有結論,我只負責發現數據規律。」
薄靳言就沒再理他,轉頭繼續盯著白板。
簡瑤輕聲問:「你有什麼想法?」
以往他們遇到的變態殺手,選擇的受害者都是同一類型,有明顯的、連貫的標記行為。可現在面對四種不同的作案手法,要直接做出一個罪犯的畫像,她感覺無從下手。
薄靳言卻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淺淺笑了:「你覺得很複雜?」
簡瑤點頭。
「那麼記住再複雜的犯罪心理案件,都脫離不了本質。」
簡瑤和其他人都是微怔,就聽他說道:「本質上,他始終是一個心理變態者。哪怕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刻意營造的假象,花樣百出的幹擾我們的思路;哪怕他再精通犯罪、還又那麼一點了解犯罪心理……但是,對於一個心理異常的人來說,虐待折磨時、殺人分屍時,始終會控制不住欲望,泄露自己的真實情感。所以,我們要找的畫像因素,一定會隱藏在案件裏。」
眾人都是一靜,他又對簡瑤說:「以他自戀的程度,以他自以為可以馴服我的愚蠢心態,你認為,他會忍不住向我展示什麼?」
簡瑤心頭模糊閃過一些念頭,喃喃不語。
薄靳言已經聲音冰冷的道出答案:「展示他的人生。」
63.第63章
夜色幽深,薄靳言站在燈下,愈發顯得身姿頎長,卓爾不群。
而他一句「展示人生」,像是一道耀眼火光,劃破籠罩案件的撲朔迷霧。眾人看著白板上那些關鍵字,思維都活絡起來,開始凝神思考浮想聯翩。
但薄靳言的思維速度,一向是沒人跟得上的。更何況此刻是他火力大開橫掃一切的全盛狀態?他只看一眼簡瑤,見她眸中靈光閃動,已是領會了他的意思。於是他把手裏的油筆往桌上一丟,開始了迅速而流暢的推理:
「鞭打,是最直接、最強烈的傳遞憤怒和憎恨的方式,勝過慢條斯理的割肉,也勝過緩慢折磨的放血過程。所以,他最憎恨的是女人。
無論這種憎恨針對的是人生中的哪種女性角色:長輩、情人、晚輩……起因都是母愛的缺失。因為一個在健康正常母愛環境下長大的男人,即使青春期和成年後與女人交往不順利,也不會形成如此偏頗畸形的情緒。所以,在幼年時,他的母親很可能拋棄或者離開了他。
人體剝皮,是一項複雜細致的技術。而他完成的很好幾乎沒有瑕疵,所以不可能是第一次做。核查美國近年來剝皮案件,或許能找到線索。
而剝皮意味著掠奪,掠奪女人美麗的皮相。雖然沒有發生性行為,這仍是一種充滿性暗示的懲罰措施。這也許與他的母親有關。但考慮到幼兒期他對兩性的認知尚未形成,更可能的原因是,他在青少年時期遭受過成年女性的性侵害。」
室內格外寂靜,眾人屏氣凝神,唯有薄靳言的聲音如同夜色中的流水,低沉清澈。簡瑤也聽得極為入神。美國大多數變態殺手都擁有不太幸福的童年,哪怕是出生富裕家庭童年對一個人性格和心理成長的影響,其實大過許多人以為的程度。
這個結論在她意料之中。但真的聽薄靳言娓娓道來,又有些許沉重感。
薄靳言接著說道:「男死者被肢解、挖心,這意味著最嚴重的掠奪對人格的掠奪。而在被囚禁期間,男死者的肢體不斷受到殘害。
幾乎所有的連環殺手,變態幻想都形成於青少年期。這個成年男人,最可能象征的是父親。他與父親的關系非常冷漠,但這種情緒是長期的、表面看來控制得比較平靜的,而不像對女性受害者表現得那樣激烈。所以很可能,他與父親一起長大,但遭受過心理或者生理的虐待,全盤否定了父親的價值觀和人格。」
簡瑤聽到這裏,不由得細細思索:表面看來,諸如鞭打、肢解,都是很殘忍的虐待方式。但聽薄靳言比較分析後,的確對施暴者的情緒刺激是不同的。一個更激烈粗放,另一個卻需要極強的耐心和穩定的手法。
所以映射到他的人生百態,是最合理的解釋。否則你無法解釋同一個凶手,為什麼懷有這麼多種不同的情緒。除非他是四重人格分裂。
「老人象征的是死亡。囚禁過程中,老人幾乎沒有遭受身體虐待,只遭受了精神上的恐嚇刺激。這是非常特別的一點,與他殘暴的本性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