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望了一眼緊鎖的房門,門把手上甚至纏了一圈的鎖鏈,臻晚晚隱隱約約的喊聲從裏面傳來,這樣的情形,讓他害怕,也擔心。
這已經是形同非法囚禁了,而且,那裏面的女人,明明,是程思遲那麼在意的人。
管家望著靜默地站在那裏,一直聽著門裏臻晚晚的喊聲的程思遲,沉默的,無聲的,只是靜默如同冰雪般站在那裏,可是,程思遲的眼中,沉澱著的卻是深深的痛楚與不知所措。
「我應該怎麼做?胡叔,你教教我好嗎?」
程思遲張開手,望著掌心中的鑰匙,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在臻晚晚這一次的拒絕之後,做出這樣的事情,將臻晚晚鎖在房間裏,甚至,方才他有一瞬間發狠地想著,若是臻晚晚不願意的話,便一直關到她願意,只是,聽著房間中那漸漸沙啞帶著惶恐害怕甚至漸漸憤怒的聲音,程思遲的理智終於回籠。
他又做錯了。
管家嘴裏指責的話語差點出口,又咽了回去:「少爺,有什麼不開心,說出來就好,其實,再好的情侶之間,都是會經常吵架的,不是老話說的好嗎?床頭吵架床尾和,不管發生什麼不愉快,只要有心,總能夠邁過去的。」
管家斟酌著,在根本不知道程思遲和臻晚晚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前提下,他也只能夠這麼勸說了。
「情侶吵架?」
程思遲諷刺地笑了笑:「我甚至,都有些不確定,我在她心裏,究竟是什麼了。」
「胡叔,等我走了,把晚晚放出來吧,她估計現在恨死我了,讓吳媽給她熬些潤喉的湯水,嗓子都啞了。」
將那把攥的太緊,甚至都染上了汗水的鑰匙,慢慢的,放到了管家的掌心之中。
「甄小姐若是想要離開呢?」
管家不覺得,臻晚晚還會想要留下,等待程思遲的下一次發瘋。
「不要阻攔她!」
咬緊了牙關,程思遲吐出了這句話,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親手鎖上的房門,仿佛透過那扇厚重的門,便可以看到那眉眼間連笑起來,都瑩潤著倔強的姑娘。
程思遲慢慢地向著樓梯的方向走去,一步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近乎於小跑了,那麼狼狽而可笑。
「阿遲......」
臻晚晚慢慢地順著門框滑落在地:「你開門好嗎?我害怕......」
她喃喃著,眼神有些渙散,腦海中,閃過了前世最後那段被關起來的日子,知道真相又怎麼樣?發現自己將要擁有什麼樣可悲的下場又怎麼樣?
葉向歌,親自將她關了起來,所有人,都說葉家的少夫人瘋了,沒有人去那個小小的閣樓上,看臻晚晚一眼。
臻晚晚慢慢地雙手環住了自己的胸,將臉,緊緊地埋在了膝蓋中,她始終都只是一個人,一個人生,一個人死,一個人害怕,一個人痛苦,一個人,仇恨!
女人水潤的杏眸一點點被空洞與黑暗充斥,哢嚓一聲,鎖鏈墜地聲。
臻晚晚緩緩地,遲緩地回過了頭,望見的,是管家歉意的面容:「甄小姐,是少爺給我的鑰匙,少爺,沒有壞心的,他只是,太寂寞了。」
太害怕,這能夠讓他安心的人,能夠讓他放心擁抱的人,再次消失罷了。
臻晚晚眼中的空洞與黑暗像是潮水一般,褪去,她扯了扯唇,起身,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管家想要扶她,被臻晚晚冷漠的表情驚退。
臻晚晚抬步,邁出了這間代表著她前世今生所有甜蜜,也喚起了她心底黑暗的房間。
「甄小姐,你還會回來嗎?」
身後,管家的聲音惶然響起。
臻晚晚的腳步一頓,在管家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或者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時,臻晚晚有些淡漠的聲音響起:「如果那時候,他還要我」
最後兩個字,被淹沒入了臻晚晚的唇齒之間,空留一絲喟歎在心底壓抑,當她報仇的時候,當她將自己所有的狠毒展現的時候,當她,將占據自己大半個心髒的仇恨清除的時候,若是那個時候,程思遲還願意要她,臻晚晚想,也許,那個時候,他今日的這些問題,她會回答一聲:「好。」
程思遲的別墅,是在郊區,輕易等不到車,管家要給臻晚晚安排一輛車,臻晚晚拒絕了,她用手機,直接聯系了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