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禮拜還說要一起看奧運的開幕。
還說讓我們幾個好好賺錢在世界杯開始之前給江湖裝一個投影。
在我想要放棄的時候不是你說的我還欠你好多場地費讓我好好給你賺錢的嗎?
雖然現在的我們痛苦,悲傷,但還是要謝謝你老畢。
無論再過多久,我們也會永遠記得你。
所以,也請你永遠守護我們。
——陳識
老畢離開的那天是個大雨天,而今天是大晴天。
我們都記得他以前總念叨的,他喜歡熱鬧,特喜歡,但是不想成為熱鬧的中心。因為他害羞。
所以這場告別式選在的周一,也沒有通知太多的人,在場的只有在江湖演出的這些樂隊。
我們每個人都對老畢說了來不及說的話。
最後來的人是許易。
這是四個月以來我和許易的第一次見面,摘下墨鏡後的那張臉給人的感覺熟悉又陌生,經過時他朝著我們這邊淡淡的望了一眼,而那時我和陳識的手還牢牢的牽在一起。
那個眼神,過於淡漠。
許易和老畢是老友,在還沒有江湖,許易也還沒有出道的時候兩個人就在北京合作演出過,為數不多的照片裏能看出,那時的老畢還是個十分年輕的小夥子,穿著誇張罷了。而許易,滿臉青澀,也才十七八歲。
許易和老畢,認識十年了。
告別式上,許易並沒有刻意的說什麼,只是對著老畢的照片深深鞠躬。
後來,許易一把火燒掉了老畢珍藏的三十多把吉他,陳識說,那些吉他加在一起的市值甚至超過江湖。
老畢年輕時就是X-Japan的歌迷,他效仿hide收藏了那麼多吉他,所以許易做主,也像hide那樣,讓那些吉他去陪伴老畢。
之後許易按照吉他和江湖的市值把現金交給了老畢的家人。
老畢離開的一個禮拜裏,江湖的大門始終緊閉著,偶爾還是有三三兩兩的樂手來練習唱歌,其他服務員都暫時放假了。
江湖要經營下去,需要一個負責人。
我們也考慮過之前幫老畢打理江湖的服務員,不過那些都是在校的學生,無論閱曆和時間都不足以管理一家livehouse,再加上江湖這些年其實都是虧本經營,一時間也沒有人願意接手。
這樣下去,江湖面臨的就是永久性的結業。
而對於我們這群人來說,江湖都有著特殊的意義,它是小小的江湖,也是大大的江湖,曾經我們也在這裏把酒言歡自稱江湖兒女,這個燈光昏暗的兩層建築裏收藏了我們太多的記憶。
這裏的每一件設備都是老畢一點點更換的,每次他存下一點錢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江湖換新設備。
老畢說過,他上學的時候沒有江湖這樣的livehouse,樂手們除了去大街上就只能選擇酒吧,所以他創造了江湖,並且一點點把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我們不可能放棄它。
老畢離開的第十天,又是一個大雨天,我和陳識在家收拾行李。
再過三天,我就要去北京的學校報道,陳識他們明天也要出發去廣州了。
許尼亞的電話就是在那時候打來的,這些日子他心情一直不好,從前愛說愛笑的一個人時常發呆很久,像在考慮什麼。
許尼亞約我們在江湖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