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一驚:「李大哥你如何又殺了人了?」李逵笑道:「這等醃‧匹夫,不殺作甚。今日一不做二不休,且去他家搜刮一番。」
於是二人去屋前屋後,搜了一道,找出些金銀。孔明道:「這人自有錢財,卻想勒索我們,也不是個好人的。只不要耽誤太久,事情敗露。」把細軟打包,便要出發。李逵道:「皇帝還不使餓兵哩,豈能空腹出發?」四下轉了一下,盯住主人屍體道:「這裏現放著好肉,不吃作甚!」抽出腰刀,去主人股上割下大塊肉,往廚房生火烤炙。孔明看得心驚肉跳,又不敢勸,自也覺得腹中饑餓,便去廚房把夜裏李逵剩下的半鍋雞湯熱了,就幹糧吃些。兩個都吃得飽了,自出發,兼程趕路往荊州來。
列位看官,這李逵偷雞,卻要交代出一樁公案來。你道這主人家是誰?卻是當年徐州城外的獵戶劉安。當初劉備途經徐州,劉安殺妻進肉供之,事後曹操得知,雖感其忠義,卻又惡其卑俗,賞賜金銀揮退。劉安自幹了這一樁事情,在徐州相處不下,於是趕到宛城附近落腳。不料也是運氣不好,遇上這兩個太歲,送了一條性命。
話分兩頭。再講戴宗、孔亮二人自許昌與李逵等分手,駕甲馬趕往漢中。越往西,道路越是崎嶇,戴宗的甲馬是只合平路之上用的,進了山區,雖然也比尋常人快當,卻不似那般神速。
行了數日,已入東川地界。這天正在道上行走,前面一標人馬攔住:「何處行人,入東川地界?」
戴宗正欲回答,抬頭一看,卻是出林龍鄒淵。心中暗喜,口裏道:「啊也,這不是我表兄麼!莫非認不得兄弟了?」
鄒淵看時,也認出戴宗,口裏道:「卻是我兄弟也!為何來我漢中?」
戴宗道:「因走生意途經,聞說表兄在此當官,特繞道來看探。」
鄒淵道:「甚好。此地不是說話處,且回我營中相聚。」於是吩咐一頭目引軍繼續巡邏,自己和兩個心腹小校,引戴宗、孔亮二人回自家營帳。
原來當日鄒淵等四人奉令引二千精悍嘍羅,進入東川地界,拆開吳用所給錦囊,卻是叫他分頭帶兵,皆去投奔張魯。錦囊中說了些主意機密。這張魯字公祺,乃是沛國人,家中祖傳「五鬥米道」,人皆信奉之。魯在漢中自號為「師君」;其來學道者皆號為「鬼卒」;為首者號為「祭酒」;領眾多者號為「治頭大祭酒」。務以誠信為主,不許欺詐。如有病者,即設壇使病人居於靜室之中,自思已過,當面陳首,然後為之祈禱;如此之後,但病痊可,將米五鬥為謝。又蓋義舍:舍內飯米、柴火、肉食齊備,許過往人量食多少,自取而食;多取者受天誅。境內有犯法者,必恕三次;不改者,然後施刑。所在並無官長,盡屬祭酒所管。如此雄據漢中之地,已三十年。百姓皆安居。鄒淵四人分頭引眾投奔,張魯甚是看重,各自委為祭酒,並授都尉之銜。今日正當鄒淵引一隊鬼卒巡行邊境,所以遇上戴宗。
鄒淵把戴宗等接到營中,一面差心腹去暗請鄒潤、龔旺、丁得孫三人前來相見。眾人見了,各自把手話別,說不盡兄弟情誼。鄒淵吩咐擺酒菜款待。這漢中雖不是魚米之鄉,物產也還殷實,尤其不經戰亂,百姓安寧,因此酒宴甚是豐盛。戴宗孔亮二人風塵仆仆,也不客氣。酒過三巡,鄒淵四人問此來曆,戴宗說道:「此次前來,是行宋公明、吳加亮之計策,欲挑動張魯發兵攻打益州,我好乘機取事。」
鄒潤道:「這個倒是不難。張魯原本是劉焉部下督義司馬,劉焉教他攻打漢中,他乘機割據一方;後來劉焉死,劉璋繼位,殺了張魯母親全家,因此仇恨甚深。只要稍加挑撥,兵進益州是順其自然。」丁得孫道:「只是張魯軍師閻圃為人細微謹慎,張魯對他言聽計從,恐怕阻撓。」戴宗道:「這個自然,所以軍師叫我帶了兩樣物事前來,給各位兄弟作用。」便打開包袱,現出張松屍首。眾皆大驚。戴宗道:「這是劉璋部下別駕張松,微服出奔,被我所殺。」又取出偽造的劉璋書信,說如此如此。鄒淵等四人大喜:「軍師如此高見,這般必然成功!」於是眾人飲宴,盡興方回。
次日,約定丁得孫前去給張魯匯報用計。鄒潤道:「兩位哥哥遠來,不妨在這漢中之地略略閑走一番,領略人物風光。」戴宗笑道:「倒也難得。」便與孔亮兩個上街閑逛,鄒淵請假陪伴。見人民滿面喜色,街頭商賈不斷,不由贊歎道:「漢末亂世,卻有這一處桃源勝地,倒也是百姓有福了。」孔亮道:「既是勝地,自當攬我囊中。」兩個正說之間,卻見許多兵士牽馬走動,多拿大刀、長矛、勁弩,滿面風塵,征衣破敗,服色與漢中本地人馬甚是不同。戴宗奇道:「此又是何處人馬?」鄒淵道:「這是西涼兵。前日馬超被曹操擊敗,地方盡奪,西涼百姓從子午穀奔入漢川數萬家,馬超亦率敗兵來投。張魯見他勇武,甚是喜愛。」戴宗驚道:「軍師此前說曹操與馬超交戰,須到年底方出勝敗,如何馬超今日便來了?」孔亮道:「這個加亮哥哥自有安排,我等關心作甚?回去稟報了便是。」戴宗然之。
再說漢中太守,鎮南中郎將張魯這日升堂議事,楊松出班奏道:「我主師君,昨日又有一千一百餘戶西涼百姓遷入我漢川,已經叫編入戶籍了。」張魯大喜:「甚好甚好。民為國家根本,各位須得留心,莫叫外來百姓在本地受了委屈。」眾皆答應。忽然武班中都尉丁得孫站出道:「師君,末將有事稟告!昨日率隊巡查,殺死奸細一人,卻是西川劉璋部下別駕張松。搜其屍身,得此密信。」雙收呈上。張魯眉頭一皺,接過打開,卻是劉璋諂媚曹操,請曹操發兵攻打漢中,「不才當為內應,兩頭夾擊,米賊必破。」張魯看罷,勃然大怒,伸手將信扯成粉碎,厲聲罵道:「叵耐劉璋賊子,先前殺我娘親,大仇未報,今又勾結漢賊曹操,欲犯我疆界!待某親提大軍,踏平成都,將汝雖屍萬段,方泄心頭之恨!」眾官聞之,都面面相覷。卻看一員大將站出道:「主公!劉璋豎子,焉要主公親自動手。某雖不才,敢借精兵一萬,殺奔西川,生擒劉璋獻於主公!」正是:未得狼心某荊楚,先看虎將出漢川。不知此人是誰,請看下回。
第十四回:接內援玄德起歹意,圖護主張任出奇兵
張魯看到吳用偽作的書信,心下大怒,便要舉兵攻打益州。早站出一人,身長八尺三寸,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細膀寬,聲雄力猛,卻是西涼馬超。
這馬超字孟起,乃是扶風郡人,漢伏波將軍馬援後裔。其父馬騰乃是羌女所生,身形洪大,面有異像,性情寬厚,人多敬仰。後從軍征伐邊庭叛亂,多有大功,累生到征東將軍,衛尉。馬超弓馬嫻熟,更勝其父,自馬騰入京做官,便統帶西涼部落,羌人敬為天人。馬超為人,性情暴烈,因聽到謠傳說曹操欲殺害其父,便與鎮西將軍韓遂聯合,連接楊秋、馬玩、梁興等,合計十部人馬,軍十餘萬,東進中原。初時攻克長安,聲勢更勝。後來曹操親率大軍迎敵,馬超討不得便宜。正對峙間,曹操用離間計挑撥,馬超與韓遂轉向攻殺,被曹操各個擊破,遂全軍大敗。欲要返回西涼,卻不料部下反叛,截斷歸路,與曹操裏應外合奪了梁州。馬超只得同從弟馬岱及部將逃奔到漢川來。那反叛的部將,其實就是梁山好漢打虎將李忠。他與施恩、穆春、穆弘三人各領兵馬分路投奔馬超,馬超用為大將。李忠暗自勾結馬超部將趙月等人,並聯合地方官吏楊埠、姜敘、梁寬等人,忽然發難,葬送了馬超基業。曹操重加賞賜,加為校尉。這都是吳用當日安排的錦囊妙計。
當下馬超站出請戰,張魯大喜:「有孟起肯去,定能攻破成都!」正要發令,閻圃道:「且慢!師君,眼下兩川連結,外有曹劉虎視眈眈,不可貿然動兵。」張魯道:「待我並了益州,合兩川之勢,便不懼曹劉了。」閻圃道:「西川劉璋雖然暗弱,有名將張任、嚴顏、李嚴等輩,不可小窺。」張魯未及發話,馬超奮然道:「先生何必滅自家威風!不是誇口,某有從弟馬岱,部下將領龐德、施恩、穆春、穆弘,皆是英勇無敵。西川兵若敢阻擋,憑這條槍,盡數挑了!」張魯壯之。當下發令,撥與馬步軍一萬五千,叫出師攻打西川。馬超領命,率軍並自家帶來西涼軍餘部六千,出南鄭,直取葭萌關而來。閻圃只是暗自歎息。
這邊戴宗從丁得孫等處聞知張魯出兵,笑道:「大功告成也。」與孔亮兩個作別了鄒淵四人,再往西川走來。
梁山往西川的四將,鎮三山黃信和操刀鬼曹正二人是投奔了劉璋,病大蟲薛永和白面郎君鄭天壽二人卻是在山中落草。戴宗晝夜兼程趕到成都,見了曹正,略說一番,便告辭東行,直回荊州。
回到公安,見了宋江。宋江急道:「院長,可知鐵牛和孔明兄弟如何沒到?」戴宗大驚:「我與他二人早分手了半月有餘,雖然是徒步跋涉,亦早該到達。這張松處奪得的西川地圖還在他那裏哩。」宋江聞之,異常焦躁。
又過兩日,方見李逵、孔明二人趕到。宋江大怒道:「汝兩個幹甚麼耽誤這許多時候?」孔明照實說了,宋江道:「鐵牛是渾,你總算當過一家員外,怎麼也如此昏頭?」孔明叫苦道:「師父,鐵牛哥哥人渾,拳頭卻不是說耍的。」宋江聽罷,轉罵李逵道:「你這黑廝,生性頑劣,今日如此大事,竟敢四處遊耍,按軍律當斬!」李逵笑道:「若說哥哥要斬,原本也是畏縮不得的,只是若砍了黑頭,卻拿甚麼來吃酒哩?罷了罷了,哥哥饒恕則個。」吳用也來討情,宋江又責罵了幾句,叫孔明把地圖拿出:「今日未曾誤事,故不與你糾纏。下次若敢再如此無端,軍法不容!」一邊整頓軍馬,只待起事。
再過數日,軍情傳來,張魯兵發西川。宋江心裏暗自高興。忽報龐統軍師來見。宋江慌忙迎入。龐統道:「方才聞得漢中張魯興兵伐蜀,劉璋暗弱,必求救於劉備。將軍可作打算矣。」宋江答應,吳用道:「只是劉皇叔那邊,還請鳳雛先生多多幫言。」龐統道:「這個自然。」於是各自下去准備。
這邊劉備聽說消息,召諸葛亮、龐統商量。龐統道:「張魯興兵,劉璋必求助皇叔。取蜀之日,便在眼下。」劉備道:「只是我與季玉同宗,安能忍心奪他地盤?」龐統笑道:「方今漢室衰敗,天下傾覆,皇叔仗義起兵,作的是匡扶國政,解民倒懸的大事。若在此處多多計較,則又不像是大家了。」劉備待要說話,諸葛亮道:「士元所言甚是也。欲剿滅國賊,重振朝綱,必須有西川之地為後援。劉璋雖是宗親,懦弱無謀,益州早晚易主。皇叔若不先取,恐被蟊賊所得。」兩個再三勸說,劉備只不答應。相說良久,諸葛亮一使眼色,與龐統雙雙告退。出得門來,龐統仰天大笑道:「眼見得一場大好功勞,卻偏要推三阻四!」諸葛亮道:「皇叔以仁厚聞天下,故而不忍奪其同宗基業也。」龐統冷笑道:「孔明這卻短見了。」諸葛亮道:「士元此言何意?」龐統道:「所謂不忍者,恐人議論耳。眼下卻待西川使者來了,我再說一番話,管教皇叔安然入蜀。」諸葛亮笑道:「如此則是士元大功了。」
兩個行不數步,見數騎迎面而來,當先一人,身形矯健,清須濃眉,背後從人擎條幅上書「西川使者」。二人對看一眼,龐統回頭就奔到劉備營中,諸葛亮上前拱手道:「敢問此位便是劉季玉使者?在下諸葛亮奉皇叔之命在此相迎,有禮了。」那使者慌忙翻身下馬,拱手行禮道:「原來是諸葛軍師。在下西川法正,有禮,有禮。」兩個說不上三句,劉備急巔巔隨龐統跑來,見了法正,躬身便拜,法正急忙還禮。各自報了姓名,劉備與法正攜手而入大堂,諸葛亮、龐統相隨而進。
兩邊坐下,劉備道:「我與季玉雖同為宗親,許久少有來往。今大夫前來蔽處,有何見教?」法正道:「皆因那漢中張魯狼子野心,派遣西涼馬超犯我地界。西川恐難抵擋,特來請皇叔出兵救援。」送上劉璋求援書信。劉備慨然道:「方今天下群雄並起,朝綱失振,百姓疾苦。我與季玉同為漢宗,季玉有難,我焉能束手不管?」便對諸葛亮、龐統道:「兩位軍師,可去整備人馬,預備入川救援。」法正看了,心中暗自贊歎。
當晚劉備設宴款待法正,仍只有諸葛、龐統作陪。酒過三巡,法正乘醉道:「敢問皇叔,有幾多城池?」諸葛亮已識其意,道:「今暫住荊州,乃是借東吳孫仲謀的。自家城池尚無一分哩。」龐統假作感慨道:「我主乃漢朝宗親,仁義之名傳於天下,反不得城池,天道豈有理乎?」劉備看他二人,只不作聲。法正道:「皇叔,非是我賣主求榮。今有益州沃野千裏,民戶殷實,又有山川險固,實乃不世之基業。劉璋無能少謀,非守業之主也。今近有張魯,遠有曹操,益州遲早落入他人之手。皇叔何不取了,先作基業,然後北圖漢中,收複中原,以匡漢室。某與諸同道願為內應。」劉備大驚道:「不可不可!季玉也是漢朝宗親,我以仁義行天下,安能為此不義之事!」法正道:「皇叔此言差異。若是皇叔不取,益州也早晚是別人的。與其支柱漢賊,何不作興漢基業?」劉備致意不肯,龐統道:「主公,離亂之時,用兵爭強,固非一道;若拘執常理,寸步不可行矣,宜從權變。且兼弱攻昧、逆取順守,湯、武之道也。若事定之後,報之以義,封為大國,何負於信?今日不取,終被他人取耳。主公幸熟思焉。」劉備聞言,恍然大悟道:「聽君一言,如聞金石之聲,當銘肺腑。」乃離席先拜謝龐統,再拜謝法正。法正還禮道:「自古良臣皆思明主。季玉非能馭眾也。川中豪傑,翹首以盼英主駕臨。此亦法正所幸也。」兩下把酒盡歡。
夜深法正退席之後,劉備再留諸葛亮、法正二人商議。諸葛亮道:「此天降良機,若不乘此取得西川,日後必悔。可乘劉璋邀請,以精兵入川屯住,乘勢取之,然後再圖後手。」劉備道:「先生教導的是。當派遣何人為大將也?」龐統:「宋江麾下梁山軍,良將甚多,且他本是民間人馬聚集,若進川作戰,似為其長。」諸葛亮道:「不可。梁山軍自成一路,我總歸不大放心的。若讓他進川獨戰,敗則挫我大計,勝則恐怕尾大不掉。此次事關重大,還需皇叔自引大軍入蜀。」龐統道:「皇叔入蜀,則荊州重地當加倍提防。」諸葛亮道:「這個自然。皇叔雖去,可教關羽、張飛、趙雲諸位將軍皆留守荊州;黃忠、魏延等隨皇叔去可也。」劉備道:「二位先生,須得著一人隨某入蜀,方好隨時教誨也。」諸葛亮、龐統對看一眼,諸葛亮道:「皇叔既去,荊州臨曹操、孫權兩處窺視,近者又有梁山軍屯住公安,雖是自家人馬,不敢太過大意。士元新近過來,恐不識其底細,只好某自留荊州了。」龐統忍不住道:「孔明,你既把梁山軍收歸帳下,如何又處處防備,這般尷尬要到幾時?」諸葛亮歎道:「士元不知的,皇叔初起兵是,兵微將寡,其時梁山數萬大軍,且已略占長沙、桂陽、零陵三郡,既有意歸降,我豈能不收?但彼自歸順之後,自成軍營,用得總不甚放心。唯有待兩川收平之後,慢慢拆了他的党羽,以恩義結交其將帥,使之足為興漢義士,不去作那不軌的勾當。」龐統聽罷道:「原來如此。那我便隨主公進川了。只是此番進去,可從梁山軍中抽調將領相隨,一來削其聲勢,二來主公好好結交了,也穩固軍心。」劉備點頭稱是道:「我看他梁山軍中,那九紋龍史進甚是忠勇,前番在江東救我,不避生死,盡心竭力,可以用也。」諸葛亮道:「既如此,便可著九紋龍史進領兵相隨。」計議已決。
次日,先寫回書送了法正轉去。一邊召集眾文武,說了意思,便即調兵遣將,預備進川。西進一路,劉備親自統帶,龐統為軍師。馬謖、蔣琬等人隨軍參謀。麾下又有大將十員。哪十員?乃是:
偏將軍黃忠,裨將軍魏延,校尉陳到、劉封,都尉索超、馮習、張南、張清、傅彤、關平,都是勇武之人。內中索超、張清實為梁山頭領,劉備又如何得知?連龐統也是蒙的。此外末等下將百十員,內中有行者武松。點步卒三萬,騎兵兩千,整頓行伍,揮軍入蜀。又遣梁山軍中校尉九紋龍史進並頭領跳澗虎陳達、白花蛇楊春,領兵五千為輔。時交州士徽亦在荊州,便教引本部七千人馬亦相隨。
至於荊州,以軍師中郎將諸葛亮總領,關羽駐軍江北,以防曹操;宋江軍移師向東屯,以備孫權。張飛領軍為巡江,諸葛亮與趙雲坐鎮南郡,接應各方。安排停當,便祭旗出師。時建安十六年三月。
大隊人馬出征之際,宋江、吳用等亦到城外相送。只見刀山槍林,旌旗昭揚,甚是威嚴。忽然江上一陣勁風掠過,喀嚓一聲,將城頭一面小旗刮斷,倒落下來,恰打在龐統的馬頭旁邊。當時亦不以為意。公孫勝在後面看見,掐指一算,臉色頓變,急急到劉備身後,低語道:「方才江風刮斷旗幟,乃折將之兆也!」宋江大驚,吳用猛道:「是了!按史,龐統在入川途中中箭而亡,莫非便是這個兆頭?」公孫勝道:「詳情是不知的了。」宋江道:「那我等趕快上前告知鳳雛先生,教他多加小心如何?」吳用道:「現下人多,不便明說。不如修書一封,隨後發出。」於是當晚回到自家營房,宋江作書便將吳用、公孫勝意思婉轉相告,然後差人送到軍中。龐統看過,說是江風斷旗非吉兆,勸他多加小心。龐統看罷哈哈一笑:「生死有命,全在自家修為。這江風斷旗偶然之事,若也要計較,當不得將帥了!」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