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是林青青。
「你好。」她說。
他沒有想到她會主動打來電話,這讓他很有些感動。
「你好。」
「你忙什麼呢?」她問。
他有些慚愧,說:「還是排練的事,亂七八糟的,瞎忙。一直想要給你打電話的,可一直是靜不下心來。」
她在電話的那頭笑起來,說:「隨便打個電話還需要特別靜心嗎?」
他笑著,說:「給你打需要靜心。」
「前幾天我打電話到你家了,是你太太接的電話。」她說。
趙英傑在心裏笑了一下,原來讓太太吃醋的居然是她。
「我闖禍了吧?」她笑著問。
「沒有。」
她告訴他,他給她的那些材料很管用,幫了她的大忙。她弄了一份方案後,領導大為賞識。「說我是個人才啊,難得的人才,」她笑著說,「真的非常謝謝你。」
「不謝。」他說,「你現在是在哪呢?」
「住在賓館呢。」她說,「單位開會。」
趙英傑笑起來,想不到居然有這樣的巧事,「我也是在賓館呢。」
「挺巧的。」她也笑起來。
「你在哪個賓館啊?」他問。
「在天津南路上,總工會的一個賓館。」
「是叫百草苑是吧?」
她笑起來,說:「是啊,你過來看我嗎?」
「好啊。」他說。
「不要,」她叫起來,說,「逗你的,不要了。」
趙英傑忽然就有了一種沖動,堅持說:「過去看看你有什麼關系?真的,我現在就過去看你。你是不是不方便?有別的事?」
「沒有事。我一個人在房間裏。」她說。
「那我去看你吧。」他說。
趙英傑心裏那種強烈內疚,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會議結束後的當天,趙英傑回到家裏簡直有些不敢直視漆曉軍的眼睛。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漆曉軍就像沒事的一樣,一點也看不出她在之前和他賭過氣。女人的變化是太快了,趙英傑在心裏感慨著。他不但看不出她一點生氣的樣子,甚至,她還相當的溫情。在得知他回家的那個晚上,她特地早早回家做了好多好吃的。
看著妻子這樣對待自己,趙英傑心裏複雜得很。非常的內疚。而這樣的內疚,他卻不能對任何人訴說。就是在前一天的晚上,他和林青青發生了那件事。事實上,在去找林青青前,他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但那個晚上他感到無聊得很,他需要和一個朋友在一起,隨便地聊點什麼。而林青青,無疑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他們彼此都有好感。而兩個互有好感的人,聊天是最為愉悅的。
趙英傑沒有意識到,他和林青青的關系發展是一種必然。事實上,他對茅海燕現在有一種反感。他厭煩她的那種熱情。單位裏已經有一種不好的流言,說茅海燕對他趙英傑如何如何。這種說法,相當無聊,也相當可恥。這讓趙英傑的自尊,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但趙英傑卻無從反擊。
這就像你走在大街上,經過一幢摩天大樓的底下,突然從上面潑下一盆汙水,把你淋個透濕。你抬眼向上望去,剛想發火罵人,卻發現上面是無數個一模一樣的窗戶,而每個窗戶都有可能往下潑水。同時,每個窗戶,又都顯得同樣的無辜。於是,你滿腔的怒火,只能憋在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