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人一定……很漂亮吧?」她問。
趙英傑笑了一下。這是一個難題。顯然,她對此懷著一種強烈的好奇。本來是兩個人都不想談及的話題,轉了一圈之後,居然又繞了回來。看來,成年男女,總是避不開自己的**。無論是甘泉,還是苦汁,都會被打開。有的是自己主動打開,有的則是被別人揭開。林青青現在就是想揭開趙英傑內心的蓋子。
男人的戒備心要比女人小得多。
趙英傑想:這大概和受傷的程度有關。女人容易受傷害,而男人則要堅韌些。所以,男人不防備。男人只對同性防備,而不對異性防備。女人對同性要防備,對異性則更要防備。不管是哪一種,一旦受傷,就會很重。
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毫無關聯,而且,也顯得不太可能。可是,一切又是那樣的順理成章,幾乎是一種必然。
趙英傑和林青青成了一對情人。
應該說,趙英傑開始時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和林青青發展成那樣的關系。她身上的有些東西讓他心動也是真的。她不同於圈子裏的女人。圈子裏的女人相對而言,是開放的。在心理上,他有些排斥圈裏的女性。他感覺她們不單純。而他認為林青青不一樣。可是,心動和形成那種事實關系,還是有相當距離的。
林青青是有些崇拜他的,這點趙英傑很清楚。在她的眼裏,他是一個成功人士,一個藝術家。在他的身上,是有一種神秘的光環的。與他相比,機關裏的那些男人就要平凡得多,也無趣得多。
他們兩人的取舍正好相反。當然,也可以說成是正好一致。
林青青欣賞他的出眾,而趙英傑看中的卻是她的平凡。
盡管如此,這也並不足以使他們發展成情人。因為,趙英傑並沒有想到自己要和她做情人。他對她只是有好感,並沒有積極主動追求她。她有事相求,他只是努力幫助她。自那次茶社見面之後,他們又有過兩次接觸,但都是商量方案。
他幫她出主意。
她是一心要做好的。
讓他們的關系有了一種微妙發展的事,是他們一次共同外出。為了讓林青青對晚會有一個感性的認識,一次郊縣舉辦一個文化節,請趙英傑去。趙英傑就讓林青青也去了。林青青的單位派了車子,送他們去,接他們回。
節目一結束,他們沒有留下吃飯,就匆匆往回趕。那時候,已經是六點多鐘了。
林青青感覺是受了許多啟發的。
她心情很好。
看她很是愉悅的樣子,趙英傑感覺也很滿足。
他希望她能把任務完成好。
車子在高速路上開得很快。
他們看到外面的田野一掠而過。
西方的天空是玫紅的,淺金色。在車子快速的行駛中,天色慢慢暗下來,一彎淺淺的月芽掛在遠處樹梢的上空。他們並排坐在後座,中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林青青對趙英傑是尊敬的,口口聲聲都是「趙老師」。趙英傑喜歡聽她叫,她叫的時候那神態真的就像一個「學生」。
趙英傑沒有學生。倒是有年輕的男女學生(有藝術學院的,也有社會上的)想向他學的,要拜他作老師,但他都婉言推辭。不是他有什麼保留,而實在是他感覺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在歌唱藝術方面,他自覺是有許多不足的。除非在單位裏,他會和年輕演員有交流,有探討。但是,他想他堅決不會收「學生」。對著林青青,忽然他倒有了一種想收她作「學徒」的念頭。
當然,這同樣是不可能的。因為,她並不從事歌唱藝術。他所以想「收」她,是因為感覺林青青的性格很好,很柔,很綿,在綿柔中,有一種很強的「磁性」。
這「磁性」無聲地吸引他。
林青青的身上有一些很可愛的東西,比如說,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個性,說自己的種種可笑之處。可是,那些可笑之處在趙英傑眼裏,全是非常可愛的。很多女人是誇張的,矯情的,裝腔作勢的,而她卻特別本色,質樸。
她說自己很貪嘴,打小就貪嘴,愛吃各種零食,就是在上學的時候,還改不掉吃零食的毛病,在課堂上偷偷吃,結果被老師發現了,罰她站起來。她說她愛哭,小時候就愛哭,為一點事情就會流淚。在中學裏,她最出名的就是哭。以致老師們都不太敢批評她。
她說她哭起來的樣子很不好,身上會過敏,會起一片片的紅雲。但她哭不久,只要有人請她吃飯,她馬上就會破涕為笑。她特別偏愛吃辣的東西,越辣越香。她笑著說自己前世一定是四川人。
趙英傑聽她說這些,忍不住笑起來。
很開心。
她說出的這個形象太生動了。
趙英傑感覺她真的是非常的可笑。雖然她已經結婚了,但是她性格裏還是有許多孩子氣的東西。他感覺她很幹淨,清潔。當然,這不是說她衣著上的,生理上的,而是指她的精神。能在精神上幹淨、清潔的人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