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當然知道秦勝和蘇秋兒那段一年多的戀情,但他從來也沒有問起過。秦勝也從來不去談起這段無疾而終的愛情。如果說他們兄弟倆深厚的情誼還隔著一些什麼的話,那應該就是蘇秋兒……
石頭去跳舞了——秦勝上演了剛才那一出,小月和水兒他今天鐵定是沒戲了。不過以這牲口卑劣的秉性和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嘴,永遠都不必擔心他找不到獵物……
秦勝和蘇秋兒依然誰也不看誰,安靜地坐在吧台,時不時有人會上前和蘇秋兒搭訕,但都被她笑吟吟地婉拒了。
秦勝正百無聊賴地晃著酒罐,褲袋裏卻突然震動了起來。
「喂?東子?喂?!」
酒吧裏實在太嘈雜了,秦勝根本聽不清電話那頭的聲音:「喂,我說——我這兒太吵了!你先掛了,我出去打給你!」
打電話來的是秦勝班裏關系最鐵的哥們——趙顯東,長春人,人率直爽氣,但性格有些內向。趙顯東打得一手好籃球,再加上人高馬大,長相也英俊,所以在學校裏一直都是很受女生關注的男生之一。
「石頭,東子說無聊,叫咱倆陪他喝酒去,贛湘菜館,走不走?」
「走啊!嘿嘿,仨兒,我就說吧——陶妮娜這次請假回老家一個禮拜,這小子非得憋死不可!」由於秦勝的關系,石頭和趙顯東關系也相當不錯。石頭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尾巴狼,但為人極為仗義,趙顯東本就是東北人,性格爽朗,兩人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去你丫的,人東子可比你高尚多了」秦勝一邊穿外套,一邊對他嗤之以鼻:「女人不在,他也就叫些兄弟喝喝酒侃侃大山,哪像你小子一樣整天尋花問柳?」
石頭嘿嘿一笑:「你牛逼,你丫從不尋花問柳…」
秦勝頓時噎住了——也是,一丘之貉嘛!
雖然秦勝總覺得在男女問題上自己比石頭要高尚許多,卻也明白——基本上,性質是一樣的。
「你們去哪?我也要去!」一旁的蘇秋兒見這倆牲口二話不說,拔腿就要走,立馬急了:「沒你們這樣的!瞧這意思是打算把我一個人扔這兒了啊?!」
石頭順順領子,嬉皮笑臉地瞅著蘇秋兒說道:「秋兒,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呐。我倆准備開房去,你也去?嘿嘿……」
「去你的!我都聽見了,知道你們要喝酒去!」蘇秋兒很鄙夷地瞪了一眼滿嘴胡話的石頭。
秦勝眉頭微微一皺:「那行,一起去吧。不過秋兒,你酒量不行,一會兒能不喝就不喝。你知道的——我和石頭可都是酒後亂性的那種人。」
蘇秋兒輕啐一口,也不搭理他,自顧自朝a吧大門口走去了。
贛湘菜館是上華大後門一家不大的菜館,老板是個長相憨厚,骨子裏卻相當精明的中年漢子,讓一分少一厘的事絕對不幹。不過,這贛湘菜館的菜燒得倒是極為正宗、夠味,所以秦勝他們一夥人是這裏的常客。
老規矩——最裏邊靠窗的那張舊八仙桌拾掇拾掇,一次性桌布鋪上擋住桌面上厚厚的油垢,幾個人便開喝了。
「我說東子,你女人啥時候才回來?」石頭一邊齜牙咧嘴地吃著毛血旺,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陶妮娜要是再不回來,你就要內分泌失調了!」
「什麼內分泌失調?」一旁的蘇秋兒嚼著秦勝的耳朵根輕聲問道。
秦勝沖趙顯東臉上的青春痘努了努嘴:「喏,這小子臉上疙瘩天天見漲,陰陽不調的基本症狀,欠拾搗。」
「你這人怎麼就沒句好話!」蘇秋兒臉一紅,輕輕地踹了秦勝一腳。
趙顯東估計這幾天是給憋壞了,今天喝了不少酒:「唔還有三天,下周二吧。她二舅得了胃癌晚期,這次回去估摸著是直接見最後一面了吧!」
「東子,那要不一會兒咱去天上人間轉轉?嘿嘿,反正那兒有仨兒罩著,價錢好商量……」
「我說石頭,我沒在的時候就別去天上人間了!你老這麼搞,蘭姐那兒我他媽實在不好交待!」秦勝沒好氣地瞪了石頭一眼。
天上人間是秦勝打工的一家夜總會。
石頭的老子是他們老家市委辦副主任,家裏有錢有勢,石頭完全不必擔心錢的事情。他們三個人之中,最窮的就是秦勝家了——秦勝父親前年下的崗,而且還是個老藥罐子,腎病,好不了根,每個月光藥錢就要近3ooo塊錢。母親開了個棋牌室,生意一般,撇開父親每月3ooo的藥錢和秦勝的每月生活費1ooo,只能勉強維持生計……
秦勝之所以能夠和石頭租下這兩室一廳,還過得挺滋潤,一來是石頭從來不和他計較錢的事,二來就是他有著這一份天上人間打零工的錢——這零工可比家教之類的賺錢多多了!秦勝的英語很好,還捎帶在二外選修課中學了點日語,所以通常天上人間來歐美或日本客人的話,蘭姐(天上人間的老板娘)就會聯系秦勝,讓他來「領客」。
秦勝人很機靈,什麼東西都一點就通,再加上蘭姐一向對他不錯,所以從大二上學期他就一直在做著這份零工了……
「開個玩笑嘛~~~仨兒,瞧你急的那樣,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