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能感受到冠卿心中的沉重,半轉回頭,聽他繼續說。
「我家世代為衛家做事,我還在繈褓中,母親便將我送到師父那裏習武,盼我早日能為衛家效力。師父是個怪人,看不慣世事,索性躲在山中逍遙自在,不與世人接觸。而我在成年之後,卻被母親領回衛家,為衛家做事。但是,這張臉卻惹來麻煩不斷、、、」
喬羽看著冠卿修長的手指將她的長發挑落在水面上,發絲沉入水中,微微柔柔地漂動,一如她此刻心中異樣的感覺。
「我父母一直對衛相忠心耿耿,一年前,有刺客行刺衛相,我父母以身護主,臨死前衛相許諾,我一生將受相府庇護,可自擇主人,且燒了我的文契,不再受相府約束。三娘是個極仗義的人,且與我母親私交極好,待我如同親弟弟般。所以,我便跟著三娘到處走動。直到遇見小姐你...」
喬羽自嘲,低聲說,「我有什麼好,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冠卿看著背著他坐的女子,「我能不能問問小姐,為何不願入朝為官?」
喬羽笑,「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冠卿情不自禁地微笑,「正是因為聽懂了小姐的三個請求,唯其自由,無拘無束。小姐不知道,這世上像小姐這般的人是多麼難得。跟小姐相比,這世間的女人,即便是再矜貴的,她們心裏的東西不會比她們的衣衫華麗,更難及你須臾。冠卿很高興能服侍小姐,小姐無論做什麼,冠卿一定會跟隨的。只是,小姐以後莫再像今日一樣莽撞,讓我擔心便好了。」
「冠卿,」喬羽想拉住他的手說些什麼,但還是什麼也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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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豔柳地
洗到水都涼了,冠卿仍是在旁邊定定地站著,不肯回避。
喬羽只得半遮半掩的從水裏爬出來,讓冠卿服侍她更衣,開始喬羽自己別扭得很,但在冠卿拿幹布為自己擦拭的時候,發現他的手都是顫抖的,骨子裏那愛作弄人的性子又冒出來了。
左一句冠卿長,右一句冠卿短,將剛剛有的那點曖昧的氣氛破壞得一幹二淨。冠卿臉上一陣紅一陣青,自己也是又羞又窘,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為她著好衣物,抹幹濕發,冠卿正在挑選發飾。
喬羽見他手中大的、小的、長的、短的已經拿了一堆,還在挑,驚呼,「不要,我又不是賣糖葫蘆的,別都插上來。」
最後兩人只挑了一根碧玉如意簪,斜插在發髻上。喬羽對著銅鏡擺了幾個pose,臭美了一番,其實那鏡子根本看不真切,只是一個大概的樣子罷了。
冠卿想了想,問,「什麼是賣糖葫蘆的?」
喬羽正忙著臭美,順口答到,「我家鄉的小販,會將山上的野果子采下,用竹簽串成一串,外面在裹上糖絲,這就叫糖葫蘆。然後將稻草綁在扁擔或長棍子上,再將糖葫蘆全插在那捆稻草上。然後扛著扁擔或長棍滿大街叫賣。要是將這些全插到我頭上,豈不是變成賣糖葫蘆的了?」
噗哧,門外倒是有人笑出聲了。
冠卿過去開了門,正是霍三娘站在外邊笑。
她走進來,說,「妹妹,你看我像不像是賣糖葫蘆的?」
只見她梳了個高高的碧螺髻,上面簪了根丹鳳回首金步搖,淡施粉脂,嬌豔欲滴。身著桃色百仙裙,低低的金紅肚兜,寬寬的玫色束腰。所謂的國色天香便是這般了。
喬羽笑,「我瞧你不像是賣糖葫蘆的,倒像是賣水蜜桃的,讓人見了想咬上一口。」
「哼哼。」霍三娘裝模作樣的摸摸發髻,「今晚、、、」突然想到了什麼,將後半句話咽回去了。
霍三娘只扔給冠卿一句話,「你自個兒打發今晚吧。」便拉著喬羽出了門。
「為什麼不帶著冠卿?」喬羽奇怪。
「嘿嘿,」霍三娘笑得古怪,「那裏只能女人去,男人可不能去。」
「哪?澡堂麼?」喬羽隨三娘踏出玉京閣,頓時被眼前繁華的夜景神醉,「哇,好漂亮。」
夜間的東陽城,美得超乎喬羽的想象,廊簷高翹,簷下各式各樣的燈籠迎風搖曳,路邊聚集著小販,笑容滿面,高聲吆喝,夜市中人來人往,鶯聲燕語,說不出的風情。
「來來來,快上來。」霍三娘將她拉上停在門口的一輛華麗的馬車。
喬羽還是第一次真正乘坐馬車,注意力全被這些新奇的東西吸引了去,不時發出「哇...咦...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