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夫人趕了過來,小聲詢問道:「少爺,要我幫忙嗎?」 「不,你處理一下舞會的事吧。 」青曇帶著美藍上了二樓,推開公爵的書房,公爵不在裏面。 他關上門,松開美藍的手,「好了,要叫、要瘋、要哭都可以,在這裏沒有人能聽得見。 」 然而美藍卻安靜了。 她筆直地站在那兒,沉鬱的容顏上有股飄忽不可捉摸的恍館。 青曇盯了她幾眼,在沙發上坐了下去,點燃了一根煙。 在煙霧迷蒙中他打量著美藍,而美藍的目光卻不知遊蕩在何方。 「我說過——」青曇緩緩說,「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所以,不要怪我如此待你。 」 「你很卑鄙……」美藍忽然輕輕地說,目光依舊沒有焦距。 青曇的手停住了,香煙在他指縫間靜靜燃燒,火光灼紅,像在焚燒一顆紅心。 「卑鄙?」青曇挑起了眉,繼而嗤鼻,「小女孩,更卑鄙的事情,你還沒有見過。 你沒見過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是怎樣利用她的美貌誘惑身份高貴的男子,可惜精明的女主人洞識了她的‧謀,扼殺了這份本就不該存在的感情;你沒見過那個女人是何等有手脈在不久以後就又勾搭上了一朝權貴並成了對方的妻子;你沒見過她挽著那個權貴的手以貴賓身份得意揚揚地出現在舊情人面前時,那個舊情人是怎樣的失魂落魄;你更沒見過那個舊情人的妻子因為得知自己那麼多年來原來一直是別人的替身時是多麼的震驚屈辱……你沒見過的事情太多,比起你媽媽來,我這算什麼?」 「我的媽媽和公爵是真心相愛的!是你的姑姑拆散了他們,造成了公爵一輩子的遺憾!」 「他一輩子的遺憾不應該是你的媽媽,而是我的母親!」青曇怒吼了一聲。 他走到一堵牆前,一把把那掛著的一幅風景畫扯了下來,風景畫的背後,竟然還有幅人物肖像畫,畫上的女子一雙黑眸,竟又是那般的相同! 「看清楚!請你看清楚!這就是我母親!這就是我那位曾是王室驕傲的名門淑媛、風華絕代博學多才的阿格拉雅公主!她有哪點比不上你媽媽?甚至於和一個低賤的女仆相比對她的尊貴來說都是一種褻讀!」 「愛情的世界裏沒有貴賤可言。 」雖然不得不承認畫上的阿格拉雅公主的確美絕人表、光彩照人,但是面對青曇那樣的指責仍是忍不住為自己的媽媽辯駁。 青曇冷冷地笑,目光中漸漸露出了幾分痛苦,聲音也放低了下來:「沒有貴賤?呵呵,的確沒有貴賤……但是卻有驕傲,有憤怒,有屈辱!你媽媽帶著複仇女神的姿態再次踏上曼悠的土地,於是我的母親在那個晚上不得不死,為了成全她的驕傲和王室永遠的尊貴……」 美藍震驚,「你說什麼?你在暗示我你母親的去世和我媽媽有關嗎?」 「不是暗示,根本就是!」青曇斬釘截鐵地說,當他看向牆上的畫時,目光就轉換為溫柔,「二十五年了……是的,二十五年了。 第六章 美藍的心「格」了一下——很不安的情緒如波濤般席卷而來,淹沒了她的一切思維,只能麻木地站著,聽著青曇的聲音一個字又一個字地穿人她的耳中,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她的心上。 那麼清晰,那麼沉重。 「那年是母親他們的結婚十周年慶典,我剛滿四歲,我記得那次慶典極其隆重,幾乎囊括了當時贊比王國所有的紳士名流。 」青曇的聲音像索繞在水面上的霧氣,蘊涵著許多複雜的清晰。 「我的母親素來注重著裝,每次出席慶典宴會都不穿同樣的衣服。 為了那次晚會,她特意請瑪雅著名設計師為她量身定做了一套服飾,創意來自希臘神話裏的月光女神LALUNA。 」 青曇看了美藍一眼,那一眼讓美藍想起了自己身上這套惹盡風波的衣服,頓時有想立刻換它下來的沖動。 但是動不了,她一步都動不了,仿佛被人施了魔咒,只能站在那,猶如一個囚犯,聽著最後的判決。 「本來什麼事都沒有,那本該是場很令人愉快的晚會,直到亞斯特洛城城主奧德奈·科比的出現,還有他的新娘……」青曇笑得更冷,「美麗的新娃夫人,成了那個晚會上最搶眼的明珠,驚白了我姑姑的臉,勾走了我爸爸的魂,奪走了我母親的命……大獲全勝,滿載而歸。 當她與丈夫乘坐著加長型勞斯萊斯揚長而去時,曼悠十年的平靜就此分崩離析……」 美藍結結巴巴地問道:「奪、奪、奪走了你母親的命……什麼意思?」 青曇扭頭回視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仆人們在宴會上遍尋女主人不著,我推開母親的臥室房門,看見母親合衣躺在床上,身上穿的就是這身銀色的衣服。 她的神情無比安詳,窗外月光映著她的臉,是那般美麗,蒼白的一種美麗……我會牽母親的手,不明白她的手為什麼那麼冰冷,怎麼叫也叫不醒,怎麼叫也叫不醒……」他的眼睛由明亮轉為閻隴,又轉為清明,唇角諷刺更濃,語氣卻更淡,「她從小心髒不好,那一夜心髒病發,去世了。 」 美藍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撞到沙發,跌倒在地。 青曇靜靜地看著她的哆噴、她的不安,一語不發。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一切,我無法相信……我無法相信我媽媽是那樣的女人,我不相信!公爵也不可能愛上那樣一個女人,並且念念不忘一輩子,這裏面有隱情、有誤會,一定有,一定有!」 青曇凝視著她,從她清麗純淨的臉旁,看到她烏黑柔順的長發,目光竟很悲哀。 「你知道真正的複仇女神應該是怎麼樣的嗎?」 美藍一愣。 「她應該有最純善的心,以顯示她的悲傷是何等的令人同情;她應該有最無可奈何的理由,以顯示她的仇恨是多麼的理所當然;她應該有最高明的手腕,以顯示她的報複是怎樣的大快人心……而最最高明莫過於無辜。 」青曇的聲音清清冷冷,放逐於空氣中時,聽起來卻令人不寒而栗,「你的媽媽是個最高明的複仇者,因為她使得一切過程變成了無辜,甚至連別人想指責她些什麼都找不出正當的理由。 」 「什麼意思?」 「她失憶了。 」青曇笑,越笑越大聲,「曼悠的可憐女仆麗革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全部記憶,但卻徹底拋棄了她過去卑微的身份,開始臍身名流,享盡榮華,成了亞斯特洛城的第一夫人。 見過她的人都說——奧德奈·新娃多麼美麗動人,她不懂文學、音樂、美術,那是因為她失憶;她不懂禮儀人情,那是因為她失憶……多麼好,所有的錯失都可以用那個理由解釋,包括她跟著丈夫來參加曼悠的那次慶典,包括她面對歐西公爵時露出她令人驚豔的笑容,包括她天真地參加完宴會快快樂樂地離去,不知道她身後引起了一場怎樣的淒風驟雨……」 第2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魔幻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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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惑(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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