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渾身一激靈,仿佛從噩夢中驟醒一般,發瘋一樣掙紮著推開冬允,驚恐地盯著他俊俏而略帶憔悴的臉龐。 難道,只為一個見面三日的人,我就可以背叛我身上流動的血—— 羞恥、不甘、懊惱湧上心頭。 我向後退了幾步,聲音也隨著怒意漸漸發抖起來,「冬允,接下來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殺死湔雪是我人生的意義,我„„」 我看向陣中央的千年古樹,琴聲從樹中緩緩傳出。 我不能停在這裏,我得過去,找到極音。 我自己走了過去,卻被他從身後一下拉住了手。 他的聲音裏帶著懇求,他輕輕地說,「小涼,別去。 放棄這些吧。 你找到了極音,你就會失去一切的。 」 我看向冬允,執拗地重複了一次,「放開我,我要進到這個陣裏去。 」 他又頓了頓,似乎在思考如何用另外一種方法勸我。 而最終,他只是幹澀地說,「這裏是極音精心布下的陣的最核心。 你難道要硬闖嗎?」 我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手,但是他只是輕輕地將手指搭在我的手腕,於是我便動彈不得。 惱怒之下,我只說,「我寧願死在極音的陣裏也不要停在這裏。 你若不幫我,便放開我。 」 他沉默。 長長的睫毛擋住了深黑的眼睛,我看不到他的心思。 好久好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只打算這樣拉著我變成化石。 而就在這時,他卻突然抬頭,反手扣著我的手,說,「好吧,那我陪你去。 」 琴聲突然停了,四周湧起了彌天大霧。 我緊張地說,「現在怕是晚了吧,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你先停下來,現在冒進很危險。 」 冬允只是繼續向那棵大樹走去,對我的話置若罔聞。 「冬允。 」 「冬允!」 他沒有停步,只是側過頭,淡淡地問,「小涼,你覺得極音是怎樣的一個人?」 極音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怎會知道。 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他是江湖裏最強的人,四大高手之上的頂尖高手。 他彈得一手好琴,隱於蝶穀,擅於布陣。 幾年來,他殺人無數,多半是陛下的近衛軍。 他似乎一直反對著皇帝,而皇帝自然也將他視為眼中釘刺,幾次暗中集結武林好手想要將他除去,卻因為這陣,幾乎沒有人能得以見到他的面目。 而聽聞數年前,他真的進宮行刺皇帝,卻被擋了下來。 自此,便沒了音訊。 他們說他就隱在蝶穀,蓄銳養精,等待有朝一日東山再起,再一次殺入皇城。 也有人說,他已經死了,皇帝為了牽制武林才制造出他還活著的假象,每年重賞,讓無數自大的武者死在他的陣裏。 我對極音的了解就是由這樣的一片片道聽途說而得來的。 他們都這樣說,這世界上知道極音死活的人,或許就只有靈山湔雪。 而知道湔雪下落的人,也或許只有極音。 我只想找到極音,我並不在乎他是怎樣的人,有如何的相貌,我只在乎他能否讓我見到靈山湔雪。 轉瞬間,腦海中劃過若幹思緒,思考了半天,也總結不出什麼來,只好幹巴巴地說,「他的琴彈得很好,你聽到剛才的音樂了嗎?我從未聽過那麼好的曲子,一定是極音彈的。 」 冬允頓了一下,突然輕輕地揚起嘴角,彎起的眼角帶著幾分寵溺的笑意,「那樣的水平怎能和極音相比呢?」 「說得你好像極音一樣。 」我撇撇嘴,「莫非你連彈琴也隱藏了實力?」 他還是在笑,「我的琴彈得真得很糟糕,所以早就放棄了。 那天你聽到的,已經是我的最高水准了。 」 「是嘛?」我表示懷疑。 「是啊。 」 「極音的琴到底彈得有多好?」 「恩,怎麼說呢。 有種達到音之極限的一般感覺。 若他要你悲,你便會落下淚來,若他要你喜,你便會不自覺地隨之哼起小曲。 」冬允慢慢地說,「不過他多半是悲的。 他喜歡在湖邊彈琴,彈琴的時候,沒有表情,也不看琴盤,只是發呆一樣盯著湖水。 然而,他雖然表情平平,琴聲依然如同大江破浪,排山倒海,聽他琴的人,江湖高手、市井街販、煙花女子、教書先生、行人、轎夫、孩童、老人、衙役,他們不管有什麼樣的心情,在聽到他的音樂時,都不由把藏在心底的悲傷事翻出來了。 」 「聽說極音的武器也與聲音有關,他琴若是出神入化的好,也不出所料。 」我插了一句嘴。 「不,不是你想的這樣。 」他如閑話家常一般地說著,腳步卻不停,「極音是一個很特別的人,他很執著,但是又對很多事情很無所謂。 他殺起人來幹淨利落,但是卻又對與他無關的生物抱著十足的憐憫。 他從來不喜歡為別人演奏,也不喜歡為任何目的而演奏,他演奏只是因為他自己想,旁邊恰好有人的話,就聽吧。 那些江湖上傳聞他的琴與他的武功有關系的,基本上都是謠傳。 」 「聽起來這麼神秘。 」 「他是很神秘。 」冬允笑得如沐清風,拉著冬允的手,原本周圍猙獰的樹影、白霧都變得不再可怕。 他們化為夢境一樣柔軟的白色,包圍著我們。 冬允的腳步緩慢,但我們行進得卻很快。 我從過度的緊張裏慢慢放松了下來,我的腦海浮現了一個本早就該出現的問題。 為什麼冬允這樣了解極音。 第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魔幻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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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極》
第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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