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斯聽後一陣茫然。 「這種懲罰厲不厲害?它對犯人本身意味著什麼?」 「正如你今天所看到的,它有點像把人銬在足枷裏示眾。 他逃脫不了公眾的嘲笑,甚至公眾的毆打,雖然我們並不贊成這樣做。 此外,惟一實打實的痛苦就是犯人衰老機制的變化,減緩到大約只有正常狀態下的1/10。 從一方面來說,我們實在是為他效勞保持他的青春。 假如他被判了10年,由於托匹克斯的延緩作用,刑滿時他才增加一歲。 不幸的是,他的愛人和孩子以及所有友人都衰老了10年。 噢,說真的,這還只是設想,因為誰也還沒經過10年。 不過我們可以十拿九穩地說,結果定會如此。 」 「所有的犯人現在都這麼處置嗎?」 「那也不是。 僅僅是凶犯。 其餘的仍然是罰款和服役。 」 凱斯歸家時心緒如潮湧一般。 久久不能平靜。 他繼續尋訪自己的妻子。 怎麼找到她,他也沒個實在的主意。 從他費了老大勁才打聽到的一星半點情況來看,她的景況很不妙。 由於生計日蹙,和那個男人的爭吵越來越凶,被迫為租賃一間便宜的住房四處搬遷。 最後,所有線索都斷了。 他怕她出了事,於是又上醫院查記錄,上警察局查檔案,但都毫無結果。 斷念之前,他決定另請高明。 他雇了一位密探。 過了4天,那人前來向他報告。 「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 「她挺好吧?」 「我帶你去見她。 你可以自己判斷。 我們過後再談。 」 他們碰見她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 凱斯連忙上去和她打招呼,興奮地叫著她的名字。 「尼可娜!我終於又找到你了。 我們可以……」 他停住了。 她的動作非常慢。 他突然感到肚子上仿佛給人重重踢了一腳。 他呆立在那裏直發楞,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了腦際。 她也成了一個冬人。 她向他說話了。 聲音很低沉,聲帶的每一下振動可以分別聽到,但是聽不出任何意思。 他瞅著她,看到兩滴淚水在轉悠。 他受不了了,轉身離開了她。 他不聲不響地走了一會兒,接著說,「你是不想告訴我了?」 「你得自己看看。 我拿不定是否真是她,因為她已改名換姓,不過其他情節是相符的。 」他說,「結果弄成這樣,我真感到抱歉。 但願是我弄錯了。 」 「怎麼會搞到這個地步?」 「她殺死了情夫。 他要拋棄她。 那家夥和誰也長不了。 她發現他另有所歡,開始要他住手,後來就求他。 他到底把她甩了,害得她人財兩空。 六個月之後,她登門給了他一槍。 法院裏審了個一目了然的案子。 假如她剛被拋棄時就下手,判決可能非常輕,因為她是在一怒之下起意的。 像後來那個樣子,那就是經過了6個月的預謀,因而給判了10年。 」 「真可怕。 她一向無憂無慮的,怎麼會這樣把自己毀掉?」 「你真的不明白嗎?她吸毒上了癮,都是他教唆的。 你想必記得,兩年之前有過一陣浪漫的70年代熱。 每個人都穿著70年代的衣服縱酒,有的抽煙,更糟糕的是吸毒。 有些人是做得太過分了。 他就是其中之一,把她也拖下了水。 她離開你的原因在此沒有麻醉品她就活不下去。 這毒品好像叫什麼海洛因,好長時間都沒生產了,太危險。 他顯然合成出了一些。 他關於藥力的概念是從坊間的書報上得來的,並未經過什麼科學調查。 在行的藥物學家誰都會對他提出警告。 總之,他的愚蠢把他們兩人都毀了。 」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幫她?」 「她現在有人照顧,也不吸毒了。 當然,托匹克斯是不在其例的。 」說著他苦笑了一下。 「你一定記得,雖說是判了10年,對她說來卻只有一年。 她會熬過去。 」停了一會兒,他又說,「好吧,大體上就是這樣。 我將提交一份詳細的報告,建議你讀後就把這一切忘掉。 找個地方度個假,回頭再看這些事情心情就不一樣了。 」 凱斯依勸度了假,但回來時心情還是那樣。 他仍想和她再見面,談一談,搞清楚是什麼東西驅使她走上了絕路。 也許,他也是想為自己開脫,證明他所娶的這位可愛的姑娘最終變成了公園椅子上的一個半死不活的罪犯並不是他的過錯。 他回來時有了一個再去見她的主意。 使他吃驚的是,獲得托匹克斯並不費事。 藥的供應是有控制的,但是使用它所打上的烙印是如此鮮明和深刻,嚴格的防範措施似乎沒有必要。 凱斯從友人比爾-賽厄斯處得到了藥品。 此人和他一塊在宇航局幹過,由於負了傷不宜留在空間,改行到了監獄。 比爾的工作之一就是每10個星期給他看管下的犯人注射一次托匹克斯。 當晚,凱斯為他的冒險進行了准備。 他把自己的空間制服和設備擱置一邊,穿上了破舊的工作服,准備了生活上最必需的幹糧、睡袋、零星用品和保護衣。 末了,他精心配制了一劑托匹克斯,大約能維持兩個月。 他躺在床上把胳膊露出來,紮上了針,推擠進了藥水,靜待事態的變化。 他感覺很好,完全正常。 他甚至開始想,是否給錯了藥。 這時他突然留意到鐘。 分針的移動可以感覺出來。 他開始計秒,當他數到30的時候,鐘上的針已移動了整5分。 他仍然感到十分正常。 他翻轉身,把腳放在地板上,站了起來。 他覺得這樣做並無困難。 他向房門邁了一步。 剛一動腳,啪地一聲就摔了一個嘴啃泥。 他慢慢坐起來,然後抓住一個大衣櫃,撐起了身子。 第二次動腳他就小心多了,一步一步朝前滑動,慢慢把重心移過去。 又摔了幾跤,吃了點苦頭之後,他發現可以在房內走動了。 他意識到,他正在惟妙惟肖地模仿他所看到的第一個冬人的步態。 舉步艱難的原因他突然明白了。 走路的平衡取決於肌肉控制和重力加速度之間本能的良好配合。 在托匹克斯的作用下,重力仍如往常,但腳步邁動之慢使正常的行走永遠也不可能發生。 他也意識到,跑步是壓根兒不可能的。 他把腳並在一起試著往上跳,但是不管如何使勁,兩只腳仍牢牢地黏在地上。 還是同一個道理:沒有辦法通過肌肉活動產生足夠的動量克服重力。 他從桌上取了一本書做試驗,向房那邊的一張椅子扔去。 書落到了腳邊,快到他的眼睛都來不及跟上。 落地時書像金屬似的發出砰地一響。 這時他才發覺聽到的聲音很怪。 鐘不是滴嗒滴嗒響,而是嗡嗡直嗚。 書落地發出金屬似的錚錚聲。 還有一些聞所未聞的聲音。 他意識到,這一定是在正常的情況下頻率太低因而人的聽覺器官覺察不到的聲音。 發現他所進入的世界如此異乎尋常,他開始感到有點惶惶然了。 第一條規則看來是:一切東西,包括他自己在內,跌落的速度都比正常的情況下快10倍,因此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大觸黴頭。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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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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