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呀,周先生。 」 「周先生」這個稱呼,聽起來雖然帶著一種「支配著香港黑街的謎樣中國人」的感覺,但是總遠遠勝過被叫上一聲「舅舅」。 多夢在今年七月迎接了她的十三歲生日。 她原本應該是個國一學生,只不過在學期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沒去上學了。 以媒體用語來形容的話,算是一個中輟生。 事情之所以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其中自然是有種種因素存在。 簡單一句話,就是多夢和她的監護人周一郎對學校失去了信賴感。 「今天我做了馬鈴薯燉肉喔。 雖然是第一次試做,不過我想一定會很好吃的,請開始期待吧!」 「怕就怕是充滿驚悚的期待呢。 來,給你的禮物。 」 「哇,天下紅雨了嗎?」 「喂,這是什麼意思啊?!」 「誰叫周先生剛才要說什麼驚悚的期待,我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 笑容與初夏時從樹木間灑落的陽光一樣地燦爛。 微微彎曲的褐色頭發剪得短短的,感覺還在發育當中的鮮明輪廓上的表情相當生動。 將來肯定是個大美人,就像是舞台上的大明星一樣。 周一郎對此堅信不移。 這種心情和所有溺愛孩子的父母沒什麼兩樣。 多夢在客廳的地板拆開包裝,隨即因為地球儀的巨大而發出驚歎之聲。 觀看地圖是周一郎的嗜好,因此多夢也強烈地受到他的影響。 在周一郎的想法當中,地圖能夠補強並刺激人類想象力這一點,簡直可媲美任何一部偉大的文學作品。 漂流到無人荒島的時候如果只被允許帶著一本書的話一定會選擇地圖集——很多人都曾經這麼說過。 「謝謝你。 但是,這一定很貴吧!」 「嗯,足夠在比佛利山蓋一棟房子了。 」 周一郎一邊信口胡謅,一邊以大毛巾擦著頭。 多夢再次觀察著地球儀的表面,這次發出的是疑惑的聲音。 「奇怪,這不是真正的地球儀嘛!」 「嗯,好眼力,多夢真了不起!」 周一郎贊美著外甥女的觀察力,然而這個動作不全然是因為她在第二眼的時候就能判斷出那不是地球儀,所以才稱贊她「了不起」。 事實上,自從多夢懂事以來,周一郎可說是找盡各種的理由來贊美她,而且一次都不曾罵過她。 身為一個好好舅舅,就算多夢犯了什麼錯,他也一定會加以縱容的。 對於多夢而言,周一郎不只是母親的弟弟而已,也是她的教父。 由於雙親和祖父母的關愛幾乎都集中在體弱而聰明絕頂的哥哥身上,因此多夢經常被忽略在一旁。 哥哥因為過敏症狀發作住院的時候,多夢被告知「去周一郎舅舅家吧」的情形更是有如家常便飯。 十六歲就做了舅舅的周一郎,幾乎完完全全地擔負起照顧這個外甥女的責任。 在任何方面都保持超然的他,曾經有一段時期得帶著外甥女去上大學,半數的時候,多夢都是從舅舅的公寓出發去上學。 每個學期,多夢都會把成績單拿給周一郎看。 即使成績惡劣,周一郎也不會罵多夢,反而還會找出像是上學從來沒有請假缺席等等的理由來贊美她。 「哇,長高了四公分呢。 多夢真了不起。 」 「多夢真了不起!」、「多夢是個好孩子。 」之類的話,多夢始終沒能從父母的口中聽到。 在附近的鄰居眼中,多夢是個親緣淺薄的孩子,小學沒畢業就相繼失去了雙親、哥哥和祖父母。 由於哥哥住院的醫院裏發生了一場火災,導致留下來看護的父母和哥哥全都葬身火海。 這件事情發生在她二年級的時候。 多夢雖然被祖父母接回去撫養,但是失去了兒子、媳婦以及最疼愛的孫子的祖父母早已經心灰意冷。 他們當然不會虐待接回來照顧的多夢,只是難免會透露出一種情非得已,不得不履行親屬義務的情緒。 這個時候「周先生」被報社派往地方分社任職,無法陪伴在多夢的身旁,對於外甥女的寂寞,他也只能在遠方擔心著急。 「周先生」的電話和信件頗能安慰多夢的寂寥,然而多夢對於「周先生」的那種過度的親昵態度,卻似乎令祖父母相當不悅。 這對祖父母在多夢五年級的時候也去世了。 他們為了慶祝結婚四十周年而計劃了一趟溫泉之旅,沒想到搭乘的觀光巴士竟然在高速公路上被一輛大卡車追撞而發生事故。 祖父母還有一個女兒。 她是多夢父親的姐姐,也就是多夢的姑姑。 目前已經結婚並擁有自己的家庭,可是她完全沒有把多夢接回去照顧的意思。 不但如此,她還將多夢視為瘟神一樣。 因為她的父母和弟弟夫婦全都死於少見的意外事故,惟獨多夢一人依然健在。 這個姑姑滿心憎惡地抒發內心的不滿。 「要是我將這個孩子帶回去撫養的話,下一次豈不輪到我們全家死光光了?開什麼玩笑啊!」 事情演變至此,周一郎終於有機會爭取多夢的撫養權。 當時他在地方分社的工作正好結束,即將回到東京的總公司,在居住地點上的障礙已經消除。 惟一的障礙只剩下多夢的姑姑。 對她而言,能夠把多夢這個瘟神推給周一郎的話,當然是件萬萬歲的喜事,可是父親所遺留下來的些許財產又令她相當介懷。 橫濱的土地、銀行存款、股票等等,再加上保險金,算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身為直系孫女的多夢自然有要求繼承之權利。 經過周一郎的出面交涉,事情總算得到解決。 簡單的說,他得到多夢的監護權,而姑姑則可以繼承他父親的全部財產。 雙方均無不滿地達成協議,正要離去的時候,姑姑特地悄聲對亡弟的小舅子說了句話。 「你可得多多留意自己的安全哪!」 看來是姑姑對於繼承的結果相當滿意,所以好心地提出了這番忠告。 心知肚明的周一郎表面上以苦笑回應,內心卻巴不得回她一句「用不著你的雞婆」,然後再一腳將她踢開。 雨過天晴,多夢合法成為「周先生」的被監護人。 周一郎本身也是個親緣薄弱之人。 雙親老早就已經過世,自從姐姐也就是多夢的母親死後,除了多夢之外,惟一的親人就只有目前旅居西班牙的伯父伯母而已。 兩個無依無靠的人就這樣一起住在周一郎為伯父看守的這棟位於國立的房子裏。 平安無事地過了一段日子,多夢升為國中生,事件就在此時發生。 進入五月,在一次自由發揮的作文課上,多夢寫了這麼一段文章,「為了得到『周先生『的贊賞,不論功課或是運動我都會好好地努力,以報答他的恩惠。 」這樣的作文內容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多夢的女導師卻將她叫到教職員室,嚴厲地責罵了一頓。 「以得到他人贊賞為目的而付出努力,這就是所謂的偽君子呀。 什麼報答恩惠,實在太做作了。 小孩子就應該有小孩子的本色,坦率地寫出心中的想法才對呀!」 「偽君子」這個稱呼,令多夢受到極大之沖擊。 回家後察覺到外甥女一臉黯淡的表情,周一郎立即問出事情的經過。 聽到多夢的話,周一郎簡直怒不可遏。 第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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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轉地球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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