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列車正在經過門嶺隧道,我察覺到車廂外有股無邊無際的黑暗迅速逼近,心知這步棋果然沒有走錯,就說:「你生前不過是個窮要飯的,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等賤命也配拽上我來墊背?我布置之周密,心機之深刻,絕非你能看穿,也不瞞你說,我之前服下的那顆藥丸,可以使人心髒驟停,在一段時間內陷入昏迷的半死狀態,效用很快就會發作,等我醒來的時候,你這死鬼和列車上全部乘客的魂靈,早已經被門嶺裏的東西給吃掉了……」 那厲鬼也已發覺隧道裏有些很可怕的東西進入了車廂,它氣急敗壞,不容我再多說,伸過手要扼住我的脖子,此時我服下的秘藥效力發作,眼前霎時間看不到東西了,恍惚中覺得黑暗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吞沒了一切聲響和光亮,隨後就什麼事都不知道了,不知過了多久,等我醒轉過來,發現列車已經離開了門嶺隧道,但是因為車上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具具屍體,因此脫軌翻了車,只有我僥幸活了下來,找到這附近一個小站,想搭車回家與妻兒團聚,那要飯的死後所變之厲鬼,被門嶺裏那個不明怪物吞下,永遠也奈何不得我了,雖然搭上了整列列車的乘客,卻是不得已而為之,好在天隨人願,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那面館老板說到得意之處,完全陶醉在自己的事跡中,說罷又喃喃自語,抱怨列車遲遲不來。 年輕後生聽得膽戰心驚,他曾聽說過這附近出現過嚴重的慘禍,整列列車脫軌翻到了山溝裏,所有的乘客都死了,沒有任何一個人幸免於難,以後又在旁邊修了一條通鐵路的隧道,原先那條門嶺隧道就被封閉廢棄了,更何況這不是近年之事,而是發生在解放以前,這山區小站到了夜間,也從來不會有列車停靠,莫非這位面館老板從幾十年前,就一直在此候車? 眼下天都快亮了,年輕後生一句話也不敢多問,任憑對方坐在那自言自語,最後那面館老板從長椅上站起來,搖頭歎氣地說列車不會來了,然後走向站外。 月光微明,年輕後生看到一個似人非人沒有腳的東西,轉眼間消失在了門前,遙聽遠處雞鳴報曉,再過不久天就亮了,他恍然醒悟過來——這位講述自身經歷的面館老板,正是解放前那場列車事故的死鬼,他在黑燈瞎火的晚上,聽這孤魂野鬼講了一夜的鬼故事。 雨夜格外漫長,我們在古屋中各自說了一個故事,各有離奇恐怖之處,這其中最詭異的故事,還要屬陸雅楠所講的怪談。 臭魚凡事不求甚解,聽個過癮刺激也就夠了,阿豪則喜歡刨根問底,他先前聽陸雅楠提起「門嶺隧道慘案」,覺得剛才講到的列車事故,好像用慘案這個詞來描述不太恰當,那面館老板是怎麼死的?又為什麼許多年來始終在那裏等著列車經過? 陸雅楠說由於列車裏的生靈和亡魂,都讓門嶺深處的怪物吃掉了,也就是說列車穿行隧道的過程中,裏面的乘客除了面館老板之外,全都死掉了,列車載著數百具屍體,離開隧道繼續行駛,由於沒人駕駛導致脫軌翻車,事發後軍警清理現場,發現車裏的遇難者,在翻車前就全死掉了,瞪目張嘴,樣子非常可怕,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活活嚇死的,而不是死於列車脫軌的事故,結果一直懸而未破,所以傳為「門嶺隧道慘案」。 陸雅楠又說:「面館老板應該是死在脫軌事故的一刻,只是他並不知道,以為自己還活著,也擺脫了索命厲鬼的糾纏,此人心機之深,才真正令人感到不寒而栗,也許在埋屍遇鬼約定十二年之後再償命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要借助門嶺隧道解決那個厲鬼。 」 藤明月證實了陸雅楠所言之事,門嶺隧道在解放以前,的確發生過列車脫軌事故,那個偏僻小站裏也一直存在鬧鬼的傳聞,說是總有個等車的乘客在深夜時分出現,天亮就不見了。 阿豪感歎說這個深夜等車的亡魂,肯定是那位面館老板了,死鬼陰魂不散,每天重複著一件永遠沒結果的事,其實這就是墜入無間地獄了。 臭魚不屑那面館老板的為人,啐說:「活該,人有千算萬算,終究沒有老天爺那一算厲害,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不過話說回來了,門嶺隧道裏到底有什麼怪物?它竟能把整列火車中乘客的生靈都吃掉,連那惡鬼也沒跑出來。 」 話題被臭魚轉到門嶺中的不明怪物上,不過在座的幾個人,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猜測狐仙所盜古卷最後一頁上的記號,可能就是那個東西。 我一直在這間陰暗深邃的大屋裏聽著,不免感到身後冷颼颼的有股寒意,我以往聽人講鬼說怪,很少會有這種感覺,若非我膽氣不夠,那就是這個故事確實嚇人。 不過自打從那陣怪風推門而入險些吹滅油燈開始,這屋子裏就變得更加陰冷了,漆黑的角落裏似乎多了些什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喝的熱茶也是冰糖葫蘆蘸蝦醬——不太對味,反正是坐不住了。 阿豪見我神不守舍,就說這個漫長的雨夜實是難熬,講了這麼多故事還不見天亮,你要是困乏了,可以先躺下睡一會兒。 臭魚則取笑說:「我看陸雅楠的故事把你唬得不輕,臉都嚇白了。 」 我不想承認自己膽怯,故意壓低聲音說:「你們沒察覺到嗎?這屋裏聽故事的人可不止咱們五個……」 這話一出,輪到藤明月和陸雅楠緊張了,同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屋裏除了咱們幾個人,還會有誰?」 臭魚道:「你們還真信他的,這壞家夥是變著法嚇唬人呢,要說屋裏還有別的,人也好鬼也好,你指出來讓咱看看,咱在這候著。 」 我反手指向身後,說道:「我覺得這屋裏真有個不幹淨的東西,就在那牆下,要看你自己去看,但我勸你一句,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會去看。 」 古屋寬闊深邃,昏暗的油燈光亮如豆,我們幾個人圍坐在爐前,僅能看到對面之人的臉,其餘的地方都像被黑布遮蔽,我雖覺屋中陰森,卻並不相信身後有鬼,這麼說只是想嚇唬嚇唬臭魚。 臭魚倒是不怕,他坐在我對面,當即捧起油燈,起身往我這走了兩步,阿豪和那藤明月姐倆也好奇地將目光移向我身後。 我沒有回身,仍坐在那不動,心說:「瞧你們這一個個緊張兮兮的樣子,還不是被我兩句話就給嚇住了……」 可阿豪臭魚等人舉著油燈照向我身後,都是目光發直,張著嘴瞪著眼,似乎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情形,我心裏也有些毛了,奇道:「你們怎麼了?瞧見自己後腦勺了?」 我感到這不像是玩笑,是不是我身後真有東西?再也繃不住了,轉過頭向後看去,就見油燈昏暗恍惚,依稀有張毛茸茸的怪臉,油燈卻照不出它的影子,如鬼似魅,我們離得雖近,也僅能辨出輪廓而已。 亡魂講的第六個故事:不明 我和其餘四人一樣,吃這一驚,非同小可,三魂七魄都出了竅了,別看剛才個個能說會道,此時心膽俱裂,嘴像被膠水粘牢,呆在當場不知所措。 黑暗中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我覺得被人拽了一把,一下子回過神來,叫聲:「我的個親娘祖宗,嚇死爺爺了!」同時跟著阿豪等人,反身逃向屋門。 屋內本就沒有什麼光亮,外面更是黑燈瞎火,我只顧著逃命,倉惶之際沒看到屋門的位置,竟迎頭撞到了牆上,砰的一聲悶響,眼前金星亂飛,由於撞得太急太狠,也覺不出疼了,但眼前什麼都看不見,臭魚等人可能根本沒發現我掉隊,早已開上車逃得遠了。 我腦中一陣陣發蒙,身心如被黑暗的潮水淹沒,驀地想起前事,我記得我和阿豪臭魚,在雨夜的高速公路迷失了方向,被迫到路邊一個藥鋪避雨,又遇到藤明月陸雅楠二人,五個人輪流講起了怪談鬼事,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停止了,原來這深山裏有一個從唐代隱居至今的村子,村子裏的大墳中,埋著一只吞吃時間的蟲子,這只蟲子被稱為「門」,為了尋找離開村子的道路,我們五個人一個接一個地死亡,最後時間重新回到了開始,我們如同落入無間地獄,一遍接一遍,周而複始地重複著死亡的過程。 第2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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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循環之2:門嶺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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