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老二看我一眼說:「造它出來的人何止能耐,簡直就是不出世的奇才。 」 雖跟龐老二接觸還不算多,但我也清楚這的確是個有些本事的爬子,肚子裏盡是些希奇古怪的見識。 我對他說的這些東西向來聞所未聞,但骨子裏爭強好勝的脾氣一時半會之間更改不掉,可惜所識有限,沒能力跟龐老二真刀真槍的爭論一番,只能挑挑別的毛病,我彈彈煙灰說:「龐二爺,我發現啊,你弄點什麼事都好誇大其詞,這個什麼極樂香依我看就能拿來陰人玩兒,它還有別的用麼?能給人民群眾減輕病痛麼?現在人研究出好些救人的良藥你不稱贊幾句,反倒對揣摩極樂香這種無聊玩意兒的古人推崇倍至,這個這個,立場有問題。 」 我這番胡話只求能駁他一駁,依照龐老二的性格,絕不會丟份跟我臉紅脖子粗的打嘴官司,我就算是掙回點小小面子。 龐老二估計也真感覺我在這方面不可理喻,不搭我的茬,回過頭去對劉胖說:「意合兄可曾聽說過無極聖師?」 劉胖臉上的肥肉哆嗦一下,沉思片刻說:「早年間倒是聽人提過,二爺,難道這極樂香是從他手上傳下來的?」 「正是,旁門異術,無人能出郭瓊之右,說他是不出世的奇才,也不算為過。 」 可能龐老二是不屑跟我來回爭辯,變了個法子把極樂香這檔子事層層揭開,既不掉自個兒身份,又教育了我的無知。 我這人就這條賤毛病,嘴上不服軟,好奇心卻強,聽龐老二提了頭兒就此打住,心有不甘,只盼著劉胖能順杆問下去,我也跟著聽個究竟,誰知道劉胖哦了一聲就再沒下文,他不問,龐老二不說,把我弄的心癢難耐,心想龐老二到底歲數上長我許多,請教他兩句也不算丟人,於是我把煙頭摁在煙灰缸裏問龐老二:「無極聖師,還有郭什麼,是個什麼來路?」 龐老二算是有幾分修養,見我肯低頭下問,也不計較剛才我那番胡話,說道:「郭瓊就是無極聖師。 此人生在唐代,學究天人,因為種種原因,正史上關於他的記載寥寥無幾。 郭瓊家境貧寒,自幼父母雙亡,乞討為生,有一次他到山林裏撿柴,凍餓交集昏倒在地,等醒來時身在一處山洞,旁邊有個老頭,郭瓊知道是老頭救了自己,當即拜謝救命之恩。 他年紀尚小,身體虛弱,因此老頭留他在山洞裏休養幾天。 這個老頭身懷異術,能驅使山裏的狼蟲虎豹,郭瓊頗有心機,想跟著老頭學點本領,就對老頭說自己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果然讓老頭動了憐憫之心,把他留在身邊。 一老一少在深山裏相依為命,日子長了,老頭覺得郭瓊聰明伶俐,是塊可塑之材,慢慢教他一點入門功夫,郭瓊學的用心,又肯下苦功,幾年下來,小有所成。 老頭雖然是位異士,但人壽有限,難違天理,終於還是死了,臨死前,他傳給郭瓊一本記載畢生所學的書。 郭瓊在老頭死後又在山上住了十年才下山入世。 」 「這就是那個無極聖師的生平簡介?二爺,你講的不希奇啊,金大爺書裏邊也有類似的故事。 」 「郭瓊在山裏前後花了十幾年時間修煉法術,等下山時世間能和他相提並論的高人已是鳳毛麟角。 郭瓊還未滿足,又承上啟下琢磨出許多流傳至今的異術,按他所學,極樂香只算的上是小把戲。 他這身本領一入凡間就讓凡夫俗子驚為天人,拜師求藝者絡繹不絕,後來收的弟子眾多,郭瓊就幹脆自創祈仙教,大張旗鼓吸納信徒。 祈仙教聲勢最盛時信徒多達二十萬,郭瓊身為教主,被稱作無極聖師。 」 一千多年前的人事了,龐老二只能講出個大概,等他講完,我對極樂香這東西已是深信不疑,所以在墓室中聞香中毒所產生的種種幻覺也就不足為奇。 事情算是終於有了清晰答案,其實怒氣一消,平心而論,我和松爺這許久的交情,他絕對不至於這麼害我,無奈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只得含含糊糊給松爺和龐老二都賠個不是。 前嫌冰釋,除了我受迷藥毒害,他們兩人毛發無損,夢境裏遭石像追趕死人緊掐雖然都是虛幻,但現在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裏抽煙喝茶讓我很有種再世為人的感慨。 不過松爺告訴我,這次下墓算是白跑了,兩層墓室裏都沒有棺槨和陪葬品,我記得劉胖拉我們入夥的時候信誓旦旦說龐老二絕對不會看走眼。 作為幹了多年的職業爬子,龐老二這次實在算是栽了個大跟鬥,但他老人家卻沒有一絲羞愧的意思,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我們。 我心裏這股怨氣實在難消,狠狠瞪了劉胖一眼,劉胖臉上青紅閃爍,慌忙借口照顧生意匆匆離去。 龐老二哄我看死人的事也只能就此作罷,我和松爺說聲告辭就欲出門,龐老二睜開眼睛,讓松爺到外頭等著,房間裏只剩我們兩人時,龐老二緩緩說了句世事險惡,及早脫身為妙。 我聽的不著邊際,想問個清楚,他卻不肯再說。 靠唐墓發財的夢想算是徹底泡湯,偏偏屋漏又逢連陰雨,我和松爺回家之後才發現家裏失竊,我一看屋子被翻的亂七八糟,心頭一緊,趕忙跑到廚房從牆角拖出個裝了半袋大米的編織袋,抖著手摸進去,一直觸到藏在米中的墨玉才鬆了口氣,家中沒什麼值錢東西,都丟了也不打緊,只要這兩塊墨玉沒被人偷去就算萬幸。 我到各屋看了看,一片狼籍,分頭和松爺清點一番,沒發現丟什麼東西,這些賊忒笨了點,粗重家夥搬不動,就連床頭櫃裏放著的三百多塊錢現金也分文未取,松爺大呼僥幸。 我猛然間感覺不對勁,按說小偷進家,只要能拿走的東西絕不會手軟,床頭櫃被翻的一塌糊塗,這三百來塊錢卻原封不動,什麼原因?想來想去,只有一種解釋:這不是普通的毛賊,他們似乎不是為財而來。 我下意識摸摸口袋中的墨玉,頓時心中一驚,難道這些賊是為了墨玉?越想越覺得蹊蹺,一般我和松爺白天在外忙活,晚上都要回來睡覺,基本上家裏天天有人,惟獨昨天我們跟著龐老二下墓,賊就偏偏撿了這麼個方便時候前來光臨,說是巧合,也叫我實在放心不下,隱隱覺得,有人暗地裏窺探著這兩塊墨玉。 不管怎麼安慰自己,我都認為墨玉放在家裏已經不安全了,得轉移到個妥當地方,到底轉移到別的什麼地方,倒是個讓我頭疼的問題。 第十六節 遇險 我雖從小在陽川長大,但沒幾個朋友,特別是這兩年為生計奔波,實在沒有找人交攀舊情的精力和時間,因此思前想後,除了蘇老板,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依托的人。 我那個破家窩著兩件寶貝,既然讓人惦記上了,不免日後還有再次上門光顧的可能,所以我決定把兩塊墨玉臨時托蘇老板保管。 盜掘望兒山唐墓這件事算是我和松爺徹底上了劉胖的當,想著蘇老板即將離開三譚院,從此我們在這兒無根無蔓,維持生計頗為艱難,不但我發愁,就連松爺也唉聲歎氣。 憋了幾天,松爺還是坐不住了,又跑到劉胖那裏去,這是個渾人,倒也愛憎分明,把責任全推到龐老二身上,對劉胖還是一如既往的信任。 我們在唐墓裏沒得半點好處,所以事前跟劉胖約定的如何分贓雲雲全成了空話,要說起來劉胖也和我們一樣算是受害者,出錢出力跑腿打雜,活一點沒少幹,便宜一點沒占著,還幫著龐老二說話,常在河邊走,那有不濕鞋?偶爾失眼一次情有可原,要是為了這點事就怨恨朋友,義氣二字不全成狗屁了嗎? 話是這樣說,但生意人無利不起早,劉胖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就曆練成一根百折不撓的老油條,松爺在他那兒晃了幾天以後跟我說了件事,原來劉胖心裏到底還是沒把墨玉放下,擱了這麼多天,再次鄭重提出從我手裏收購墨玉。 玉這東西是不好估摸價值的,古語有雲,黃金有價玉無價,一塊上品寶玉要比同體積的黃金貴重的多。 但這玩意兒天地孕育而出,和那些先秦兩漢留下來的神器相比,還是遜色幾籌,我手中這兩塊墨玉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不過也難稱前所未有,劉胖這麼巴巴的幾次跟我商量,難道純是看上兩塊墨玉?我不由的心頭疑雲驟起,要是這胖廝另有所謀,只能說他也知曉玉中的隱情。 據我所知,衛攀應該是唯一知道墨玉秘密的活人,衛神眼那位金姓朋友想來年歲不小,此時在不在人世還不好說,姓衛的肯定不會把這樣的事隨便亂傳,那麼劉胖要是清楚墨玉的實際意義,他是從那裏得知的?雖然只是懷疑劉胖,但這些問題把我腦袋想的都是糨糊,全然忘了松爺還在身邊等我回話。 有必要給松爺稍稍透漏一點秘密,現在挖墓泡湯,要是他天天沒完沒了的跟我糾纏賣玉的事,我怎麼能受得了?退一步講,墨玉裏其中一塊是松爺從死人身上摸來的,較起真來,我沒法厚著臉皮扣在自己手裏。 於是我對松爺說這兩塊墨玉非同小可,跟一處寶藏有關,所以萬萬不能賣給別人。 松爺聽到墨玉和寶藏沾邊,先驚後喜,追問其中的細節。 我心說要是知道細節誰還有工夫跟龐老二去挖什麼唐墓,掄鏟子就奔寶藏去了,當下對他說墨玉寶藏之間的關聯還沒弄清楚,不過你回去告訴劉胖讓他早死了這條心,還有,嘴緊點,不能把這事透漏給任何人,別誰一忽悠你你就說實話,你要嘴松把消息露了,值錢貨萬一讓人先摸走,咱們可就沒一點指望了。 「我知道,就和溝裏那個死人一樣,保密。 」 松爺並非傻的不透氣,自從知道墨玉的事以後逐漸減少到劉胖那裏去的次數,這種人,有時候得跟他把話說透。 指著古墓發財是沒希望了,墨玉的秘密,別說一時半會,就算三年五載我也不曉得能不能發掘出來,萬般無奈之下,我跟松爺只得強打精神,准備再操舊業。 不過人就是這樣,心裏有指望,窮日子也能過的很快活,我心裏跟明鏡似的,松爺卻只知道個大概,奔三十的人了,因為有墨玉給他撐起希望,每天都忍不住的歡喜,時常問一句:你說的那寶藏跟座實實在在的大墓比起來怎樣?也虧他看得起我,當我是萬事通,什麼都知道,我心想,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不過何必說出來掃松爺的雅興?於是我說墓和寶藏能比嗎?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松爺高興的在屋子裏亂翻跟鬥,活跟打了雞血一樣。 這會兒距從古墓回來已過了大概個把星期,連著松散這麼長時間,再歇下去心都懶了,所以我和松爺商量明天開始工作,我還得跟他解釋,寶藏隱藏的太複雜,一天兩天弄不出結果,得有耐心,有耐心才能幹大事,發大財,因此眼下最起碼得顧住自己吃喝不是?銀行的存款不能隨便取,花順手了收不住,要把這點積蓄也敗光,可就真算是山窮水盡了。 對松爺只要弄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寶藏吊著,他比誰都幹勁大,天擦黑,我們也不在家開夥了,准備出去好好吃一頓。 我和松爺好壞都能湊合著吃,不挑,尤其喜歡小店地攤兒上的飯食,沒那麼多規矩,坐著舒心,吃得暢快,因此我們找了個臨街小店,這家店雖小,卻頗有點名氣,趕著飯點兒過去,十有**客滿,我說換一家,松爺嫌麻煩,叫老板在門口加張桌子,點幾個實惠菜,來瓶白酒,對著吃喝起來。 吃到半截,松爺說肚子疼,這種小店沒廁所,得跑到街盡頭的公廁裏解決。 估計這泡大便來勢迅猛,松爺放下酒杯捂著肚子就往廁所跑。 我笑著搖搖頭,咂口酒,伸筷子夾片臘肉填進嘴裏。 這個月份天氣轉冷,原來天熱時候滿街都是的地攤兒大多收到室內,松爺去了片刻以後,我覺得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明天還得早起,就給夥計報了兩份主食,等松爺回來吃完回家。 喝完最後一口酒,我拿支煙點燃,一邊抽一邊回頭往廁所那邊望了望。 這一回頭,讓我有點不安,三四個壯漢子正慢慢朝我這邊湊過來,見我回頭,幾個人加快步子,我心裏一驚,知道來者不善,好漢不吃眼前虧,不論對方什麼來意,先跑了再說。 這些人顯然有備而來,我剛朝反方向沖出去幾步,犄角旮欄裏又冒出幾個人攔住我的去路。 我身子單薄,當初衛攀派倆人就把我服服帖帖「請」去了,眼前這七、八條大漢對付我更是跟玩兒一樣,一湧而上,架著我傳進恰好開過來的一輛面包車裏,車門一關,呼嘯而去。 這幫人和衛攀手下一樣作派,上車就給我堵嘴外加蒙眼,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衛攀又想看玉?隨即想到應該不會,衛攀上次請來的人明顯從玉裏得到點什麼信息,即便他想再看,估計也用不著費這麼大周折。 因為眼被蒙了,我在車裏也不清楚車往那裏開,只感覺東拐西拐的來回亂跑,兜了不知道多少圈子,過了一道鐵門才停下,雖然眼被蒙著,但我能聽到哐啷的開鎖聲,所以才知道這裏有扇大鐵門,應該是個大院子。 有人拉著我下車,然後帶我步行五六分鐘,中間還上了樓梯,大概是到了目的地,才一把扯掉我的蒙眼布,我睜眼看看,自己是在一間不大的屋子裏,就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除此以外別無它物,屋子四周的窗戶都被報紙糊的嚴嚴實實,看不到外面一點情景,因此根本無從判斷是身在何處。 我被指令坐在靠牆的一張椅子上,然後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上前把我和椅子綁在一塊兒。 我不知道這是些什麼人,也不知道誰主使他們把我弄到這兒來,嘴被堵著,我說不出話,不過就算能說話我也啥都不問,這些管跑腿綁人的都是小嘍羅,問他們多了還真是高看他們。 既然把我綁來了,正主兒肯定馬上就會出現。 我這會兒倒希望還是衛攀把我綁來的,畢竟臉熟,好說話。 不過我心裏有譜,無論誰費勁為難我這麼個小人物,他的目的可以肯定百分之百和墨玉有關系。 上一次我就暗地裏分析過了,知道墨玉在我手上的幾個人就衛攀和劉胖不可信,要是排開衛攀,那麼只有劉胖有作案嫌疑。 哎呀,這胖廝看著溫文而雅的連髒話都不說沒想到心機這麼深,等會要真是看見他搖頭晃腦的出來我非狠狠啐他一口,想要我的墨玉?做夢!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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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寶疑蹤之當陽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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