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為我的妻子擔心。 我想著她在萊瑟海德給嚇壞了,雖然自己身處危險之中,還要為我傷心,以為我已經死了。 我在房子裏踱來踱去,想到我們互相分開,和我不在她身邊時可能會發生的事,禁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我知道我的堂兄弟有足夠的勇氣應付緊急事件,但他不是那種能立刻了解危險,迅速采取措施的人。 現在更需要的不是勇敢,而是謹慎與明智。 我唯一的安慰是火星人正在朝倫敦方向走去,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這種擔憂讓我的腦子充滿了機警和痛楚。 我對牧師不停的嘮叨感到非常不耐煩;他自暴自棄的態度也讓我非常討厭。 我勸說了幾次都沒有用,於是離開他跑進一個小房間裏——那顯然是一個兒童的教室——裏面放著地球儀、課桌和課本。 當牧師跟進來,我跑上了房頂上的一間屋子,鎖上門,好一個人想想自己的痛苦。 我們給黑煙圍困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也是如此。 星期天的晚上,旁邊的房子裏好象有人——窗裏露出一張臉和移動的燈光,後來又有關門的聲音。 但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後來又怎麼樣了。 第二天我們就見不到他們了。 整個星期天早上黑煙朝小河方向飄來,離我們越來越近,最後,黑煙沿著沿著小路蔓延到了我們藏身的房子旁邊。 中午時分一個火星人穿過了田野,從容器裏放出一道熱光,噝噝的熱氣掃在牆上,燒碎了碰到的所有玻璃,牧師從前面的屋裏逃出來時,手也給燒傷了。 後來,當我們偷偷走進這個冷卻下來的房間向外面看去的時候,北面的田野就好象是給黑色的風暴掃過了一樣。 我們朝河邊望去,驚奇地發現數不清的紅色斑塊和燒焦的黑色草地混和在一起。 我們開始並沒有想到這樣的改變會對我們產生什麼影響,只是想不用害怕黑煙了。 後來我才注意到我們不再給黑煙包圍,可以繼續上路了。 一想到有了逃跑的出路,我又想采取行動了。 但是牧師卻還昏昏沉沉,不肯聽我講的道理。 「我們在這兒很安全。 」他重複著;「這兒比較安全。 」 我下決心離開他——早點離開他就好了!我給那個炮兵教得聰明了一點,我先去找水和食物。 我找到一些油和破布包紮了一下燙傷的地方,我還從一個臥室裏拿了一頂禮帽和一件法蘭絨襯衫。 當他知道我打算一個人走——他也立刻起身出發了。 整個下午一切都很平靜,按我的估計,我們大約在五點鐘出發,沿著燒焦的路朝孫勃萊走去。 在孫勃萊,沿途到處躺著死屍,他們的姿勢各異,既有人也有馬匹、馬車和行李翻倒在地上,都蓋著厚厚的黑色塵土。 這層煤灰似的灰土讓我想起了從書上讀到的龐貝古城的毀滅。 我們順利地到達了漢普登宮殿,我們的腦子裏滿是奇奇怪怪的念頭,然而在罕普頓我們卻很高興地發現了一小片逃過黑煙劫難的綠色草地。 我們穿過勃歇公園,一些鹿在栗子樹下走著,遠處有幾個人在匆匆忙忙地往漢普登方向去,他們是我們看到的第一批人。 就這樣我們來到了特維根漢。 通往海姆和彼德沙姆的道路後面,樹林還在燃燒著。 特維根漢沒有受到熱光和黑煙的傷害,這裏的人更多,但沒有人能給我們更多的消息。 他們大部分跟我們差不多,趁著火星人進攻的間隙換個躲藏的地方。 我有一個感覺,好象許多居民仍然藏著房子裏頭,他們害怕得甚至不敢逃出來。 這裏的路上到處都是居民倉皇出逃的痕跡。 我清清楚楚地記得路上堆著三輛給壓碎的自行車,已經給後來經過的馬車碾進了土裏。 我們大約八點半的時候穿過了裏士滿橋。 因為橋完全暴露在視線裏,我們當然急急忙忙地過了橋,可是我仍然注意到河的下遊有一些紅色的斑點,有些足有幾英尺那麼大。 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我們沒時間停下來細看——我對它們的解釋比實際情況還要可怕。 在秀蘭的一邊又出現了黑煙留下的黑色塵土和死屍——它們堆在火車站旁邊;但是直到我們走近巴尼斯之前,我們沒有見到一個火星人。 我們看見在遠處有三個人在一條小街上向著火車站跑去,一個火星人的上部分結構出現在房子頂上,離我們還不到一百碼。 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危險場面,如果火星人朝下看一看的話,我們馬上就沒命了。 我們都害怕得不敢前進,趕緊轉身藏到了一個花園裏的板房裏。 牧師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再也不敢動了。 但我去萊善海德的想法非常堅定,所以不願意坐以待斃,夜裏我又冒險出發了。 我走進一叢灌木裏,沿著一座大房子旁邊的小路來到了通往冠和的路上。 我把牧師留在了板房裏,但他匆匆地跟了出來。 我的第二次出行是最愚蠢的事,因為火星人顯然就在附近。 牧師才趕上我不久,我們在寇和洛奇方向的草地上看見了一個戰鬥機器,我們不知道它是我們早先看見的那個,還是另外一個。 四五個小小的身影在火星人前面的灰綠色草地上跑著,我們一會兒就明白了,這些火星人正在追趕著他們。 火星人只邁了三步就趕上了他們,人們往各個方向散去。 火星人並沒有使用熱光殺死他們,只是一個一個把他們抓了起來。 很明顯,火星人把他們都扔進了一個身後突出來的金屬容器裏,那個容器就好象是工人背在身後的背簍一樣。 這時我才知道,火星人除了殺死人類,摧毀人類的意志以外,還有其他的目的。 我們楞著站了一會兒,然後就轉身逃進了身後的一扇門,進了一個四周帶圍牆的花園。 非常幸運,我們找到,還不如說是跌進一條溝裏,然後就躺在了裏面,一直到星星出來之前,我們幾乎都不敢跟對方小聲說話。 我猜大概是將近十一點鐘的時候,我們才又壯著膽子出發了,我們再也不敢走大路,只好躲在籬笆和樹叢裏偷偷行動,我們在黑夜裏注意著火星人的行動,他走在右邊,我在左邊,火星人似乎無處不在。 在一個地方,我們路過一塊燒得焦黑土地,現在已經漸漸冷卻,上面蓋滿了灰土,淩亂地躺著幾具屍體,他們的頭和身體已經給燒成了非常可怕的樣子,但腿和靴子基本完好無損;另外還有幾匹死馬倒在地上,離四門裂開的大炮和毀壞的炮車約五十碼的光景。 希恩似乎逃過了被毀滅的命運,但已經空無一人。 我們在這裏沒有發現死屍,但是我們在黑暗裏看不到路邊的情況。 在希恩我的旅伴忽然抱怨說自己頭昏,而且口渴難耐,我們決定到一座房子裏試試運氣。 我們進去的第一幢房子(我們費了不少勁才打開窗戶),是一幢半相連式的別墅,除了桌子上一些發黴的奶酪以外,我們沒有發現吃的東西。 不過我們在那裏找到了可以喝的水;我還找到一把斧頭,後來我們用它來砸開下一幢房子的大門。 我們後來經過了一個地方,大路從那裏轉向莫特萊克。 這裏有一幢環繞著圍牆的白房子,我們在房子的餐室裏找到了不少食物——一個盤子裏有兩條面包、一塊生牛排,還有半只火腿。 我之所以把這些東西這麼詳細地列舉出來,是因為我們指望它們成為今後的兩周的口糧。 我們還在架子上發現了幾瓶啤酒、兩袋扁豆和幾捆萵苣。 餐室和廚房連在一起,廚房裏有些木柴;還有一個櫃子,裏面我們找到了差不多一打盤根迭酒、罐頭湯、鮭魚罐頭和兩筒餅幹。 在黑暗中我們坐在廚房裏——我們不敢亮燈——一邊吃著面包和火腿,一邊分享一瓶酒。 牧師仍然心緒不定,驚惶失措,但奇怪的是,他主張盡快出發,我不得不勸他多吃點東西增強體力。 但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我們無法離開了。 我說:「還沒到午夜呢,」然後就出現了一道眩目的綠色閃光。 廚房裏的東西立即都顯現出來,有的是綠色的,有的是黑色,然後又消失了。 接著就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這響聲我過去和以後都沒有聽到過。 緊接著這個爆炸以後,我們身後響起了轟隆聲,四周到處都是玻璃的破碎聲和磚頭碎開的聲音,天花板上的灰泥掉在我們身上,在我們頭上碎成無數的碎片。 我給砸在地板上,撞到了火爐的把手上暈了過去。 牧師告訴我,我失去了知覺好長一段時間。 當我蘇醒過來之後,我們又處在一片黑暗中了,牧師滿臉是血,正在朝我的身上撒著水,後我才發現他額頭給劃傷了。 我一時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我慢慢地恢複了知覺,我太陽穴上的一塊淤斑終於讓我想起來了發生的事情。 「你好點了嗎?」牧師悄聲問到。 我最後終於回答了一句,坐了起來。 「別動,」他說:「地板上到處都是盤子的碎片。 你活動時不可能不發出聲音的。 我想他們就在外頭。 」 我們兩人安靜地坐著,幾乎可以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一切都象死一般地寂靜。 不時有一塊灰泥,或者是磚頭的碎塊嘩啦嘩啦地滑下來。 在外頭不遠處,發出一陣時斷時續,金屬般的聲音。 「聽到嗎!」響聲又響起來的時候,牧師說。 「聽見了,」我說。 「但那是什麼呢?」 「一個火星人!」牧師答到。 我又聽了聽。 「那不象是熱光,」我說,我開始以為一個戰爭機器倒在了房子上,就象我看見倒在歇盤登教堂上的那個一樣。 我們的處境非常地奇怪,又很難以理解,所以在黎明到來之前的三四個小時裏,我們幾乎不敢活動。 後來陽光進來了,不是透過窗子,因為窗戶仍然是黑色的,而是從房梁和我們身後牆上的一堆破磚之間形成的一個缺口射進來的。 廚房裏面現在看起來是灰色的了。 窗戶給花園裏的一大塊泥土打碎了,這塊土又砸到了桌子上,我們當時坐在桌邊,把腿架在上面。 外面的土高高地堆在房子旁邊。 在窗框上面,我們看見了拉斷的落水管。 地上撒滿了金屬碎片。 靠近房間的廚房也陷了進去,早上的陽光從這個裂口照進來,顯然大部分的房子已經倒塌了。 與這片廢墟造成強烈對比的是那個幹幹淨淨的櫃子,它是淡綠色的,上面有些花紋,櫃子底下放著幾個黃銅和錫制的盆罐,牆上貼著模仿藍白色牆磚的牆紙,還有廚房牆上松脫的彩色裝飾。 當天光放亮的時候,我們透過牆上的缺口看見一個火星人的身體,我想他正在給還在發燙的圓筒站崗。 看到這個景象,我們小心翼翼地從半亮的廚房爬進了食品儲藏室。 忽然我對發生的事情有了正確的解釋。 第2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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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火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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