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所講的事讓我的背上也有點發冷。 前天晚上,小妮下晚自習已是夜裏十點。 走出校門,不遠處便是一幢未完工的高層建築。 大概有二十多層吧,已封頂,但內外裝修均未搞就擱置下來了,估計是開發商的資金出了問題。 一晃三年時間過去了,這座建築在風吹雨打中已近乎廢墟,工地周圍的圍欄已破損,給人以荒涼感。 小妮和六七個同學走到這裏,一個男生突發奇想地說,誰敢一個人上這樓裏去,我送他一個月的午餐。 一個女生叫了一聲說,這事太酷了!可是誰敢上去呀,廢樓裏幾年沒進去過人,有人死在上面也沒人知道。 一個男生躍躍欲試,他轉向那個提議的男生說,誰稀罕一個月的午餐錢,賭一雙耐克鞋,我就敢上去。 好,耐克就耐克,提議的男生慷慨答應。 他家裏有錢,說起話來眼也不眨。 賭注下了,可是那男生鑽進圍欄到樓後的入口後很快就返回來了。 他說樓梯口黑洞洞的,太嚇人了,這耐克鞋不該他得。 虧他手裏還提著一把小手電筒,膽子太小了。 小妮就是在這一刻作出冒險決定的,同學們都感吃驚,有女生發出尖叫。 小妮說她不怕,可是這樓太高,走到哪一層算數?最後約定為第九層,一言為定,小妮從臨陣脫逃的男生手中接過手電筒鑽進了工地的圍欄,大家約定,她在第九層樓的窗口向下射幾下手電光表示成功。 小妮進入了樓道,有很濃的水泥味,陰冷潮濕,有地下室的感覺。 手電光照亮了散落在樓梯上的磚塊和木板,她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障礙上樓。 樓梯呈接連不斷的「之」字形,她爬上了第三層樓以後便忘記了樓層數。 也許是太緊張,她在不斷地攀登中記不清已經走到幾層了。 雖說才晚上十點多鐘,但這座未峻工的大樓寂靜得像座死城。 小妮的腳碰到了一塊樓梯上的磚頭,這磚頭便乒乒乓乓地滾下樓梯,那聲音激起的回聲在樓道裏轟嗚,聽來叫人心驚肉跳。 磚頭的滾落停止以後,小妮的耳朵裏出奇的安靜,這時,她聽見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小妮停了下來,一時分不清那咳嗽聲從何而來。 她用手電光向四個方向照了照,發現自己正處在某層樓的入口處,她心裏一陣陣發緊,想趕快找個房間的窗口向樓下射射手電光,以便宣告她的探險成功。 小妮進入了這層樓,長長的通道,顯然是寫字樓的格局。 門窗尚未裝修,全是空空的門洞。 她一步走入離自己最近的一間房子,正要向窗邊走去時,突然感到自己的背後站著一個人,那人的呼吸甚至吹到了她的後脖頸上。 小妮猛地轉過身來,手電光突然照著了一張女人的臉。 那女人本能地舉起手來遮擋強烈的手電光,小妮看見了五個通紅的手指頭…… 死寂的空間裏響起了女人的尖叫聲,小妮分不清這叫聲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了。 她連滾帶爬地沖向樓梯口,然後不要命地向樓下跑。 一直跑出這幢死城,她感到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等在樓下的同學們扶住她,聽她喘著氣講述剛才看到的景象。 有的同學說這是她編造的故事,也許她根本就未敢爬到樓上去。 小妮急了,說樓裏真有一個豔麗的女人,她的指甲塗得血紅。 同學們面面相覷,可是沒人敢上去證實。 這時,有人聽見了樓上仿佛傳來女人的哭聲。 大家不約而同地退到街上,然後帶著各種議論和猜測離開大樓各自回家。 小妮在講述這件怪事時一直抓著我的手,到她講完時我的手都被她捏痛了。 那女人是鬼嗎?小妮瞪大眼睛問我。 紅紅的指甲,我想起了小妮的爸爸在檢查一幢建築時從牆上摳下了一片女人的指甲。 後來警方的破案結果是,有人殺死一個女人後,將屍體拋進混凝土攪拌機裏,然後這攪碎的屍體便被砌進牆裏了。 小妮所遇見的女人,會不會是這個冤魂呢? 我將這個想法告訴小妮,她迷惑地看著我說,我爸什麼時候給你講這種事了?我一下子無法回答。 我至今從未見過小妮的爸爸,我頭腦裏怎麼會裝著這樣一件事呢?小妮說是我糊塗了,也許我在報紙上看見過這麼一個案件,而小妮的爸爸又是搞建築質量檢查工作的,這兩種印象重合後,在記憶中便混在了一起。 我同意小妮的分析。 記憶是個非常靠不住的東西。 但是,變形的記憶有時更真實,像夢一樣,它能捕捉到一些未知的東西。 想到這點,我為小妮的經歷感到害怕。 此時已是午夜過後,我和小妮像姐妹一樣擠在床上,床頭燈的光圈使屋子裏彌漫著一種虛幻感。 突然有敲門聲,接著門開了,一個女人走進了屋子。 怎麼還沒睡呀?小妮的媽媽望著我們問道。 她的眼光停留在我的臉上,似乎在問我怎麼和小妮住到一塊兒了。 我趕緊解釋,小妮今晚有點害怕,讓我陪她。 害怕?在自己家裏有什麼可怕的?何姨不解地問。 她的頭發很亂,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 沒什麼,我只是怕做噩夢。 小妮含糊地回答母親。 何姨離開後,小妮反鎖上了房門。 她說媽媽經常不經她同意就進她房間,有時半夜還來給她蓋被子,搞得小妮在睜開眼時常常有瞬間的驚嚇。 所以,房門一定要反鎖上才好。 小妮關了燈,我們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小妮說她昨夜一直聽見屋裏有人走動,還有歎氣的聲音。 我說是她受了驚嚇的緣故。 窗外陽光很好,人們可以很好地享受這個周六了,雙休日的第一天讓人格外放松。 小妮要找她的同學去要她冒險的獎品去了——一雙耐克運動鞋。 那個下賭注的男生說話算數,他已在一家大型商場等著小妮去選鞋了。 何姨也到公司加班去了,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打開電腦上網聊天。 檣正在線上,我和他打了招呼。 他問我前幾天給他留言說要與時間逆行去了,這是什麼意思?我說不知道。 他說你想變成精靈是不是。 檣真是聰明人,我和他聊天,說半句他也能聽懂。 終於忍不住向檣詢問他的個人情況。 我說我都向你介紹了我自己,你也得講,這才平等。 他說講就講吧,我是你的校友,不過已畢業三年了,自己創辦了一家高科技公司,奮鬥三年已有千萬資產…… 這是一個奇跡。 以前在報紙上看見過這類新聞,沒想到自己竟認識了這樣的人。 檣說他的公司已進入良性循環,自己也很輕松,所以常上網聊天。 他最欣賞的一種人是,自己喝著下午茶,而太平洋上的船隊正載著他公司的貨物破浪前行。 我最早在網上和檣聊天是從死亡話題開始的,我們聊得非常投機,沒想到他竟是我的校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就是與眾不同。 我對檣講了小妮在爛尾樓裏遇見的恐怖事,我說我懷疑那樓裏藏著一個女人的冤魂。 檣說這事讓他很感興趣,他也想進那樓裏去看看了。 他說無論是一套房了、一個院子或者一幢樓,如果長期沒有人住的話,是一定會發生怪事的。 就像池塘裏的水久了便會生出魚來一樣,任何空間裏都不會永遠是空空如也的。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紙上的姐妹》
第5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