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從外部方面談起。 如果能聽到外面表示時間的聲音,如汽笛、電笛等,把家裡的表怎樣弄慢都是毫無意義的,而外面根本就沒有這種定時的聲音。 我們的宅院很大,就連來賣東西的喇叭聲和鈴聲在廚房都聽不到。 推銷物品的人也沒有在一定的時間裡來的。 儘管可能擔心女傭們外出看到街上的鐘錶時間會產生懷疑。 可是,傍晚五點過後,是沒有人再出去的。 家裡要是來了客人,也許會產生麻煩。 可丈夫有個不慣,如果不是預先打電話或寫信與他約好的客人,他從不接待。 在那天,這樣的約會像是一個也沒有。 公司里的年輕職員們,有時不打招呼也常來玩,可奇怪的是那天也沒有人來。 這樣,就只有家裡表示時間的東西了,除了鐘錶還有茶室的收音機。 那天,丈夫在早飯後就出去了。 臨走前,他偷偷地來到茶室,把收音機的真空管或是某個連接線弄壞,弄到外行根本無法維修的程度是不難的。 再剩下是掛鐘、座鐘和家裡人戴的手錶。 湊巧得很,那天晚上不在家的人很多,富婆婆和五即他們走正好和丈夫回來是腳前腳后。 丈夫回來的時候他們剛好坐上車到我哥哥家去。 到世田谷是前些天就定下來的,丈夫也許有意利用這個有利的晚上。 管家黑岩在每天文夫回來后就回自家去,菊花因她媽媽有病,也早早地回雜司谷的家裡去了。 宅內只有庄司、三個女傭、一個廚房女、看庭院老人、司機的妻子,共七個人。 其中戴錶的只有庄司。 先從座鐘說起,西洋館這邊,客廳、書房、卧室和門衛五郎的房間里都各有一個。 每隔八天上一次弦,卧室以外的由五即上,卧室的由我和丈夫上。 可我經常志上弦,很多時候是不走的。 時間也很不準確,所以不把卧室的鐘考慮在內也是可以的。 日式住宅的那邊,接待室和茶室各有一個座鐘,廚房有一個掛鐘,都是女傭們上弦、使用。 但也是走走停停,時間也不很準確。 從兇手的角度來講,他可能會這樣:在事件前一天的晚上或事件當天的早晨,他把日式房間的這幾個鐘先撥慢二十分鐘左右。 如:把廚房的鐘撥慢二十分,把茶室的鐘撥慢二十五分。 這樣,到了當天的晚上,即使不再做什麼手腳,鐘上的時間反正也是不準確的了。 撥慢了二十五分的鐘,假設又前進了二十分鐘的話,結果上下的時間差正好是四十五分。 女傭們不會總去看錶,所以能充分地把她們騙過去。 住在西洋館這邊的五郎,時間概念很強,如果用同樣的方法恐怕是騙不過他的。 若是丈夫在午飯後將要外出之前,把他房間里的鐘撥慢十分左右,要比一次撥慢四十五分安全得多。 等他傍晚回來以後,再去撥慢三十五分就可以了。 洗澡、吃晚飯這段時間,大家都亂鬨哄的,是不用擔。 心有人會注意到的。 如果仔細推敲的話,認為他這樣做風險很大。 那麼,他也可能在兩個小時或更長一點的時間內,分二、三次把表撥慢。 此外,必須撥慢時間的手錶還有三塊,丈夫的,我的,還有庄司的。 丈夫的就不用說了,而我的表也很少或,常常扔在桌子上,所以想在我的表上做文章是不成問題的。 再就只剩下庄司的那塊表了,然而,奇怪的是那天早晨庄司的表突然不走了。 這一情況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事件發生后的翌日早晨,庄司說他的表不知為什麼突然停下不走了,要到修錶店去修,我這才知道他的表壞了。 能說這是偶然的嗎。 在當時我並沒有想什麼,而現在看起來,我懷疑是庄司洗澡的時候,兇手把表的零件給弄壞了。 如果說在司的表在這個時候壞是偶然的巧合,那未免有些超出尋常。 如果說茶室的收音機和庄司的表在事先都被弄壞,B本式住宅里的三個鍾在外出前,也分別撥慢二十分或二十五分,到傍晚相反又前進的話,那麼,傍晚丈夫@來以後一定要做手腳的鐘錶只有西洋論的四個座鐘,他自己的表以及我的表。 丈夫一定是從五點回來開始,在洗澡、吃飯,一直到七點進書房的這段時間裡,撥慢了這幾塊表。 他進書房時是七點,但這是撥慢后的時間,實際的時間是七點四十五分。 正如剛才說的,如果外出前已把鍾撥慢了十分,這時再撥慢三十五分鐘就可以了。 洗澡、吃飯的這段時間,大家都忙忙亂亂的,趁大家不注意把表撥饅三十分左右,也許是輕而易舉的。 到七點以後,實際上的時間和偽造的時間就形成了四十五分的時間差。 於是,丈夫在村越的房間聽完的八點四十分到九點的小提琴演奏,回到家以後,又在同一時間裡聽了一次。 常理上認為不可能的事就這樣成為了現實。 後來的這次假放送,在我們家裡所有被提前的鐘錶上,都是從八點四十分開始的,而實際的時間是九點二十五分。 結束放送后,在當晚適當的情況下,丈夫又把西洋館的四個座鐘,我的表,他自己的表撥快四十五分。 這樣,整個陰謀便大功告成。 寫到這裡,有關姬田和村越事件的大敵情況已真相大白。 至於村越的朋友那個畫家的溺死一案,其中似乎沒有太大的陰謀。 因為事出緊迫,也許還沒有來得及預先製造假象。 畫家事件有兩種可能:一是在十二號的晚上,也就是村越被殺的前一天傍晚,村越受到了丈夫的脅迫和指派,和那個畫家在千住大橋邊散步,當走到無人通過的大工廠後面時,他把畫家推進了水裡。 然而,一定說是這種情況似乎也有些牽強附會。 丈夫如果威逼村越去殺畫家,會使村越產生自己也可能被殺的懷疑,所以這樣做是冒險的。 由此看來,我認為仍是丈夫親自趕到千住把畫家幹掉的。 通過村越,丈夫肯定十分熟悉畫家的脾性,也許還見過面。 丈夫想除掉他,一定是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悄悄地把他誘騙出來。 和他一起到他喜歡的千住大橋邊散步,然後趁機把他推進河裡,我想這並不是很難做到的。 那麼,十二日晚上,丈夫可能作案的證據是什麼呢?這裡有一個奇怪的偶然情況。 那天,司機突然感覺到肚子痛難忍,沒有去出車,是丈夫自己開車出去的。 丈夫平時就喜歡自己開車,這也是他引以炫耀和自豪的。 司機肚子疼不能為他開車,他像盼著這個機會似的,自己驅車走了。 他這種嗜好和魔術的興趣有著共同之處。 十二日的晚上,在柳橋飯店有宴會,丈夫回來時已過了十二點。 從柳橋到千住大橋,一查地圖方知道兩地近得出乎意料,乘車的話也就需用十五分鐘到二十分鐘左右。 丈夫在宴會結束后,繞到千住幹完他所要於的事再回到家裡,是有充足的時間的。 如果事先和畫家約好,或是早就知道那天晚上他在於住大橋一帶散步,根本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解決問題。 從千住回來不用繞走柳橋,可直接走青山。 無論從柳橋還是從千住,回到住宅所需的時間都差不多。 如果扣掉其中的時間差,用三、四十分鐘也是可以幹掉畫家的。 我把大腦里想出來的都歸納到這兒,也許還遺漏了一些細小的環節。 一直連續不斷地寫呀寫,我已經很疲勞了。 從小五即來訪的翌日晨,就開始寫這個日記,把時間都浪費到這兒了。 現在已是十八日的晚九點,整整花費了兩天時間,寫滿了日記的一半。 兩天來丈夫都外出作事去了,所以我有充足的時間詳細地寫出我內心的秘密。 從結婚到現在,我第一次寫這麼長的東西。 也許是被偵探妖怪給迷住了,是這個可怕的妖怪迫使我寫出這些推測的。 這種推測除了大河原的妻子,我想任何人都無法推斷。 丈夫精通偵探小說和犯罪記錄,十分了解如何犯罪以及犯罪的手段。 他同時也是個狂熱的魔術迷。 而我,他的妻子則受其影響,習慣了他的這些手法和技巧。 而且,作為妻子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丈夫,了解他的性格和思維方式。 所以,只有我才能夠理解異想天開的丈夫,以及他奇怪的想法。 這是多麼狂妄的圈套,多麼肆無忌憚的欺騙哪。 這種高明的手段,把人們普遍認為是不可能的事,變成了現實,而又要像小孩子的惡作劇,身為實業家的丈夫,再沒有比他更講現實的了。 作為一種解脫,他既愛好具有懸念和虛構色彩的偵探小說,又迷戀魔術的虛幻。 這次殺人陰謀的策劃也滲透出他兩種性格。 他一如既往地愛著我,卻以不可動搖的意志殺掉了他的情致,與我私通的男人,這是他現實主義性格的一面。 而策劃出上策的,把不可能之事變為現實的陰謀,又包含著一種幼稚的衝動,表現出了魔術愛好家的性格。 奇怪得很,不知為什麼我雖然覺察到了丈夫的殘酷陰謀,但我對他並不感到害怕和憎惡。 相反,對他那鋼鐵一般的堅強意志感到敬畏。 他的稚氣也引起了我的同感。 我過去愛的現在仍愛著的男人被他一個個地殺掉,我竟不感到有絲毫的憤怒,連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這也許是因為我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人們常說的真正的愛情是什麼的緣故。 我曾一時愛過很多男人,但我對丈夫的愛是至高無上的純潔的愛,而對那些青年男子的愛不過是肉體的愛罷了。 我的性格似乎很奇妙。 時至今日,我沒有要把丈夫的罪行告訴給任何人的願望。 到死我也做丈夫的同謀,永遠隱藏這個真實的秘密。 這也許是令人費解的作法,我現在更加強烈地愛著犯了殺人罪的丈夫,愛他那堅定不移的鋼鐵般的意志。 多麼奇怪的心理呀。 儘管把這些情況寫到了帶鎖的日記上,但也不是十分保險的。 如果這種擔心真的發生了,馬上就燒掉它。 似乎還有許許多多想寫的東西,可實在太累了。 急急忙忙地寫,不知不覺中手指磨起了水泡,疼得寫不下去。 防空洞 庄司武彥看完這令人不寒而慄的日記后,不知如何是好,這事太重大了。 怎麼看待日記上的這些情況,又怎麼來處理這事呢,他苦思冥想了很長時間,仍是一籌莫展。 他很害怕見到由美子夫人。 到了晚上,不管是主人大河原還是由美子,以及外出的其他人都會回來。 儘管他很不願意馬上見到這些人,但在吃晚飯的時候,大家都要見面,他想迴避開這個時間。 他把日記本用報紙包了好幾層,挾在腋下。 如有一時不在手裡,都感到很危險。 離開了家,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不知不覺間來到了神宮外苑。 此時已是暮靄黃昏,苑內的柏油路宛如一條條幽美的曲線。 走在樹蔭下的人們像一個個影子似的,來回穿梭。 他心事重重地在苑內的小路上徘徊著。 天漸漸地暗下來了,小路兩旁的路燈閃著冷清的光。 將近兩個小時,他仍沒有理出一點頭緒。 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是些什麼古怪的想法。 如果尊重夫人的意志,就把日記上的情況永遠隱瞞著,可是,武彥還沒有如此的膽量。 在對法律和道德的懼怕之下成長起來的他,沒有這種勇氣。 他自己更想不出好的辦法,因此想和誰商量一下。 他心裡基本有了譜,他要找的人就是明智小五郎。 私人偵探明智小五郎是法律的朋友,他維護法律的尊嚴,但他不是法律的奴隸。 他也不是官方的警察。 他一定能想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穩妥解決方法。 可是如果這樣,由美子日記前半部的情事問題,就非暴露不可了。 不僅如此,武彥自身那羞於人知的愛欲就再也掩蓋不住了。 但想到事件的嚴重性,他也顧不了許多,決心拋棄這些雜念。 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急忙坐上一輛計程車來到了采女街的瑰街公寓。 此時是七點三十分左右,明智幸好在家,他被請進了一樓的會客室。 武彥沒作任何說明,首先打開了報紙包,把帶鎖日記推到小五郎面前,說: 「這是大河原夫人的日記,寫著非常重要的情況。 請您從這兒一直看到最後。 」 他說著翻到了日記的五月五日。 「好長啊,我會看得無聊吧。 好的,我還是先看看吧。 」 小五郎說著換了一個輕鬆的姿勢,倚在安樂椅上讀了起來。 武彥目不轉睛地盯著一目十行的明智小五郎。 對小五郎來說,看書是不成問題的,他快速地瀏覽著。 這時他的助手小林送咖啡來了。 武彥和這個溫和的少年很投機,他們是好朋友。 但考慮到不該打擾小五郎,所以他只朝小林笑了笑,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小林也知道些事件的情況,他好奇地湊到小五郎跟前,看了一會兒日記,然後又不聲不響地走出了的會客室。 小五郎在看到一半時,用右手不停地搔著蓬亂的捲髮,這是一種「名偵探的興奮」。 武彥感到小五郎是第一次在日記上讀到這樣的故事,平日他那笑眯眯的眼睛,閃著異樣的光芒。 那目光中既有驚奇的恐怖又有難以琢磨的歡喜。 大約三十分鐘左右,小五郎看完了日記。 他拿起桌上的紙和筆,迅速地在日記上抄下了一些什麼。 這時,他的臉上又浮現出平日那和善的笑容。 他看著武彥說: 第2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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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妖》
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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