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媽的怎麼回事?」她打開牢門走了進去。 「她一定是從床上掉下去了。 」歐內斯廷-利特爾查普暗示道。 女看守走到特蕾西身邊,用腳踢了她一下:「喂!起來。 」 特蕾西覺得這聲音好象來自很遠的地方。 是的,她想,我是得起來,我得離開這兒。 但是她一點兒也動彈不了。 她疼得想呼喊。 女看守抓住特蕾西的胳膊肘,把她拉得坐了起來。 特蕾西疼得差點暈過去。 「出了什麼事?」 透過一隻眼,特蕾西模模糊糊看到同放的三個人都默默地等著她的回答。 「我——我——」特蕾西想說真話,可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又試了一次,但某種深藏的潛意識卻使她說:「我從床上掉下來……」 女看守怒氣沖沖地說:「我最討厭漂亮的蠢貨。 我要把你扔到地牢里去,直到你懂得什麼叫禮貌。 」 ※※※ 一切都是那麼混濁朦朧,彷彿又回到了媽媽的子宮裡。 她獨自一人處在黑暗中。 在這狹窄的地牢里,沒有一件傢具,只有一條鋪在水泥地上的又薄又破的褥墊。 地上有一個發出陣陣惡臭當馬桶用的洞。 特蕾西躺在黑暗中哼著她爸爸很久以前教給她的幾首民歌。 她不知道她距離精神錯亂的邊緣還有多遠。 她弄不清她在什麼地方,但是沒關係。 她只感覺到那受盡摧殘的身體的疼痛。 我一定是從床上掉下來摔傷了,但媽媽會照顧我的。 她斷斷續續地喊著:「媽媽……」沒有聽到回答。 她,又睡著了。 她一連睡了四十八個小時,劇痛終於減弱了,繼而又逐漸變得不碰就不疼。 特蕾西睜開眼睛,四周空無一物。 地牢里漆黑一團,甚至連它的輪廓也分辨不出來。 回憶潮水似地湧來。 他們把她抬到大夫那裡。 她現在還能聽到他的聲音:「……斷了一根肋骨,手腕骨折。 我們用繃帶把這些地方綁住……這些傷口和擦傷都很嚴重,不過會癒合的。 她的孩子小產了……」 「噢,我的孩子,」特蕾西呻吟著,「她們殺死了我的孩子。 」 她流淚了。 為失掉了孩子流淚,為她自己流淚,為這個罪惡的世界流淚。 在冰冷的黑暗中,特蕾西躺在薄薄的褥墊上,心中充滿壓倒一切的仇恨,以致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她的思想象烈火一樣在熊熊燃燒,最後她的頭腦里只剩下了一種情感:復仇。 但不是向他的三個同牢犯人復仇。 她們不過是和她一樣的犧牲品。 不,她要向那些使她落到如此地步的人復仇,向那些毀了她一生的人復仇。 喬-羅馬諾:「您家的老太婆對我有所隱瞞,她沒告訴我她有一個好鬥的女兒。 」 安東里-奧薩蒂:「喬-羅馬諾是為一個名叫安東里-奧薩蒂的人效勞的。 奧薩蒂是新奧爾良的一霸……」 佩里-波普:「如果服罪,您就可以為國家節省一筆審判費……」 法官亨利-勞倫斯:「在這十五年裡,你將在南路易斯安那女子監獄服刑……」 這些人是她的死敵。 還有那個不聽她解釋的查爾斯:「如果你那麼需要錢,總該和我商量一下……顯然,我並沒有真正了解你……你認為你的孩子怎麼辦好,就怎麼辦吧……」 她要讓他們,他們中的每一個人付出代價。 她不知道怎麼復仇。 但她知道她一定要復仇。 明天,她想,如果明天能夠到來的話。 第七章 時間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 地牢里從來沒有光線,所以白天和黑夜沒有任何區別,而且她也不知道她被單獨禁閉了多久。 每隔一段時間,冰涼涼的飯菜就從牢門下面的小洞里塞進來。 特蕾西一點胃口也沒有,但她強迫自己每次都把送來的飯菜吃光。 你得吃東西,不然你會支持不下去的。 現在理解了這句話;她知道為了實現她的計劃,就得積蓄她的力量。 她正處於任何人都會認為是毫無出路的境地。 她要被關上十五年,沒有錢,沒有朋友,沒有任何援助。 但是在她的身體里卻深深地埋藏著力量的源泉。 我一定要活下去,特蕾西想,我將赤手空拳地面對我的敵人,我的勇氣是我的盾牌。 她會象她的祖先一樣活下去的。 她身上流動著英格蘭人、愛爾蘭人和蘇格蘭人的混合血液,而且她還繼承了他們最好的特性——聰慧、勇敢和堅強的意志。 我的祖先能從飢荒、瘟疫和洪水中活過來,我也能活著從這裡出來。 現在,在這陰森森的地牢里,他們正和她一起:有羊倌和獵人,有農夫和店主,有醫生和教師。 他們的幽靈,每一個都是她的一部分。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特蕾西在黑暗中低聲說。 她開始制定越獄計劃了。 ※※※ 特蕾西知道她需要做的頭一件事情就是恢復體力。 這間地牢太狹窄了,無法進行劇烈的運動,但對打太極拳是足夠大的。 太極拳是用來訓練武士準備格鬥的年代久遠的一種武術。 這種運動只需要很小的一塊地方,而且能調動身上的每一塊肌肉。 特蕾西起身,完成了一套開場動作。 一招一式都各有其名稱和意義。 她先來了一招出手兇猛的蛟龍出水,接著又來了一式出手柔和的拔草尋蛇。 這些動作流暢、優美、從容。 每個招式都勁出丹田。 特蕾西的耳邊響起了武術教師的聲音:提起你的中氣。 重如山嶽,輕若鴻毛。 特蕾西感到她的氣息直透指端。 手撩雀尾,雲鶴亮翅,白猿透背,巨蟒翻身,出手如行雲流水;鐵蚌拘,把氣提起,再送回丹田。 打一套拳要用一個小時。 練完后,特蕾西已筋疲力盡。 她每天上下午各練一遍,直到身體復元,逐漸強壯起來。 在不鍛煉身體的時候,特蕾西就鍛煉頭腦。 她躺在黑暗中,進行複雜的數學運算,用腦子操縱銀行里的電子計算機,背誦詩歌,回憶她在大學時代演戲時念過的台詞。 她幹什麼事情都追求盡善盡美。 有一次她得到一個要用不同口音講話的角色。 演出前,她用了好幾個星期去研究各種口音。 一個前來挑演員的人請她到好萊塢試鏡頭。 「不,謝謝您。 我不喜歡引人注目。 這項工作我不適合干。 」特蕾西對他說。 查爾斯的聲音:『你已經成了今天上午費城《每日新聞》的頭條新聞。 「 特蕾西趕緊停止對查爾斯的回憶。 她的思想大門現在得關閉一些了。 她玩起教傻瓜的遊戲:說出幾件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教螞蟻區分天主教和基督教。 讓蜜蜂明白地球是繞著太陽轉的。 …… 但她主要還是在考慮如何把她的敵人一一消滅掉。 她想起自己孩提時代玩過的一種遊戲:朝天舉起一隻手,就能把太陽遮住。 他們正是這樣對待她的。 他們舉起了一隻手,使她永無出頭之日。 ※※※ 特蕾西不知道以前有多少犯人曾被禁閉在這間地牢里,反正她不在乎了。 第1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假如明天來臨》
第18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