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威脅起了作用,」她邊尋思邊請來客坐下。 「咱們昨天吵了一架,瓊,」博登邊落座邊說道,「不過您應該理解我的處境。 因為我不是一個人。 要是我答應了您的要求,把奧勒留的地址告訴給您,我的同事就會感到委屈,認為您不信任他——我自己倒無所謂。 如果您真想了解您弟弟的情況……」 「您的同事委屈不委屈與我毫不相干。 我是姐姐,我有權知道我弟弟的一切,有權同他見面,」瓊反駁道。 「我也完全是這麼想的,」博登息事寧人地說道。 他稍稍沉默片刻,感嘆地說道:「您聽我說,瓊!我感到非常難過,我們之間竟然會發生誤解。 」 「這究竟是誰的過錯呢,博登先生?」 「如果說我們直到今天還對您隱瞞您弟弟的地址的話,那完全是因為醫生堅持要這麼做的。 醫生們都認為,你們姐弟相見會有損於他的健康。 所有的激動,哪怕是令人高興的激動,對他都有害無益。 」 「我不相信您說的。 」 博登長嘆一聲,做出一副受了不白之冤的樣子。 「您應該理解,要是滿足了您的任性……」 「任性?做姐姐的想了解自己弟弟的命運,您把這種願望叫做任性?」 「不過,假如我滿足了您的願望,我就有可能是在損害奧勒留的健康,而作為監護人,我又必須對他負責。 如果我拒絕您的要求呢,又會引起您的憤怒和猜疑。 這樣一來,我們事務所的名聲、清白和信譽都會受到損害。 好吧,咱們就照您的願望辦。 您已經成年了,又是奧勒留的姐姐。 您能夠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告訴您奧勒留的地址,但有一個條件:如果您要去找他,那麼你們姐弟相見時必須有我在場。 這是我監護人的職責要求我這麼做的。 」 瓊實在是不願意同博登一塊兒去,但他的建議卻使事情變得簡單易行:有他陪著,可以更容易、更快地找到弟弟,所以她也就不再反對了。 「至於此行,」博登接著說道,「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和開支,都是為了滿足您的任……滿足您的願望……」 「一切費用都由我承擔,」瓊答應得十分爽快。 「我不僅承擔您的開支,還要承擔陪我同行的多塔勒先生的開支呢!」 博登皺了一下眉頭,又是這個多塔勒!可是,監護人早已了解瓊的為人,知道拗也拗不過,所以他只能同意。 「我去預訂遠洋輪船的船票?」他問。 「定票的事我自己去辦,但我們不坐船。 坐飛機去。 」 「這麼著急?這可是很貴呀!」 「貴不貴是我的事,跟您無關。 」 博登沉吟起來。 他有點兒怕坐飛機。 但他們還是越早到馬德拉斯越好。 關於奧勒留已經逃跑或是「飛走」的事,他一點兒口風沒露。 這件事實在是離奇得出了圈兒。 沒準兒皮爾斯真是瘋了。 這就更有必要去實地調查一番。 「這可不便宜呀,」博登又說了一遍,「路不近呢。 」 「是法國?瑞士?還是義大利?」瓊問。 「印度,」博登回答。 「印度?」瓊驚叫了一聲,「對,這可真不近。 」她尋思片刻,說道:「反正一碼事,豁出去了。 我去租一架客機。 」 博登走了之後,瓊一個人沉思起來。 看看博登和赫茲朗這兩個傢伙把她弟弟塞到哪兒去了?這肯定是別有用心。 印度!歐洲人一提到那兒的氣候、瘟疫和蛇獸橫行就談虎色變……而這些幾乎就是瓊所知道的有關印度的一切。 她走到藏書室去,開始找有關的書看看。 她急不可耐地要了解一下這個國家,就亂翻亂看起來。 結果腦子裡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一切都是那麼複雜離奇,不可思議……種族、部族、語言、方言、種姓、宗教全都攪成一團…… 黝黑膚色的阿利安人、印度人、咖啡色的德拉維人和其他種種膚色更深的土著…… 阿利安語包括印度斯坦語、孟加拉語、馬拉地語,而德拉維語又分為泰盧固語、泰米爾語、藏語、緬甸語……方言多達兩百種以上…… 還有按等級、職業劃分的種姓:婆羅門——僧侶,剎帝利——武士,吠舍——商人和廠主,首陀羅——農人。 這四大種姓內還有許多分支,其數量達到2378種……世襲的種姓有行醫的、賣糖果點心的、園丁、陶匠、看星相的、唱戲的、練把式的、寫詩的、流浪漢、哭靈的、要飯的、出殯的、劊子手、拾糞的、吹鼓手……他們想必各自都有自己的統一裝扮。 看起來可真叫人眼花繚亂!種姓之中還有「潔凈的」,比如賣糖果點心、香料和-葉的就屬於潔凈的種姓。 這又是怎麼回事?……剃頭的和陶匠……彼此仇恨,生怕互相挨著……泥水匠瞧不起掃煙囪的,掃煙囪的又瞧不起皮匠,皮匠又糟踐剝獸皮的。 這些賤民就是出口氣,也要使離他們24、38、46,甚至64步遠的人受到褻瀆。 剝獸皮的呼出來的氣息最臟…… 婆羅門教徒、佛教徒、基督教徒、伊斯蘭教徒……數不清道不盡的教派和宗教團體……足足有「三千三百萬尊神」。 還有六百萬寡婦。 為什麼會這麼多?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印度的寡婦無權再嫁。 所以其中有10萬寡婦還不到10歲,30萬寡婦還不到15……寡婦的頭髮得剃光,胳膊腿上的玻璃手鐲和腳鐲得砸斷,丈夫的親戚要把她們值錢的東西通通拿走。 這種半是寡婦半是囚徒的命運太可怕了……許多寡婦忍無可忍,只得自殺而命赴黃泉…… 至於新的印度、新的人和新女性,這些書里一點兒也沒對瓊提到。 這個國家在她腦海里造成的印象十分可怕:它就是一個龐大無比、混亂不堪的螞蟻窩,無數人蟻在裡面蠕蠕而動。 她的弟弟就消失在這整整三億的黑色的、紅棕色的、咖啡色的人蟻之中…… 瓊打了個冷戰,扔掉書本就給多塔勒掛了個電話,叫他快來—— 十 無家可歸 阿里埃爾喘不上氣來了。 渾身上下分不清哪兒是雨水哪兒是汗水。 他覺得精疲力盡,沒法再馱著沙拉德飛。 必須得歇一歇。 茫茫夜色之下,他們下面出現了一片黑乎乎的樹林,樹林附近顯出一片顏色較淡的地方,這大概是一片沙地。 他們降落在一條小溪附近的一棵榕村旁,榕樹的氣根沿著樹榦盤繞而下,在樹根處形成一張黑色大網。 榕樹周圍一叢叢幼竹環繞。 這是一個隱蔽的角落,他們可以安心在這兒歇會兒,用不著害怕被人發現。 阿里埃爾喘著粗氣解開毛巾。 沙拉德從他背上跳下,隨即雙膝跪到阿里埃爾跟前的土地上,用力抱住他的雙腿,像對神那樣對自己的救星頂禮膜拜起來。 阿里埃爾憂鬱地微微一笑,攙起男孩,說道: 第1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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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人阿里埃爾》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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