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連三天,天氣也陰暗不常,氣候還不算太熱。 霍桑仍隨時隨地留心那件案子。 直到七月三號那天晚上,時機成熟了。 霍桑忽悄悄地向我說:「包朗,今天晚上我們又要破賊巢哩!」 我驚喜道:「果真?你打算怎樣著手?」 霍桑道:「大致都已準備,但還得你助一臂才行。 」他從記事冊中取出一張名片來,又從褲袋裡面摸出兩支黑鋼手槍。 「這片子是秦廳長的,手槍也是他給我的。 這人很精敏強幹。 我和他只談了一次,他仍能夠坦誠相見。 他真是政界里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已經應允我傳命給江口警局,以便我隨時差追。 這片子就是差造的憑據,你收藏著。 」 我將片子藏在身邊。 霍桑又分一支手槍給我。 我取過了一瞧,是一種最新式的自動脫殼的九響快槍。 我問道:「你說今晚就要動手?」 霍桑點點頭。 「是,九點半鐘出發。 」 「那賊黨的新巢在什麼地方?你也已經知道?」 「輕聲些。 」他搖搖手。 「你別多問。 須知今夜我們出去,沒有前次的那麼的好機會,結果自然難料。 你應該先上床安息一會,時機一到,我們就動手。 這時剛到八點。 我勉強上床。 休息只是名義,安睡更談不到。 霍桑一手熄了電燈.也倒在榻上。 我在這半明半暗的室中,坐卧都不自在,腦海里充滿了破案擒盜的希望,和想象到搏鬥時可能的緊張刺激,翻來覆去,只是捱時刻。 好容易捱過了一個小時光景,我再按捺不住。 我一骨碌從床上下來,開了電燈,走到霍桑床前,想叫他起來談話。 不料我揭起了帳子,床上空著,已不見了霍桑!他的西式衣服雜亂滿席,似乎他已經改裝出去了。 奇怪!他哪裡去了?在什麼時候走的?他本說和我同去,又為什麼竟不告而別?我看見枕頭上留一張名片,取起來一看,正是霍桑的名片,片上寫了幾行鋼筆細字,確是他的親筆。 我拿到燈光下面去默念。 「我先走了。 假使九點三刻鐘我還不歸,你可拿了泰君的名片,往江日警局去,調第二十名警士,一同往惠民橋派出所會齊。 至囑。 桑留筆。 」 我忖度道:「他的舉動真敏捷。 我睡在床上,並不曾合眼,竟沒有覺得他怎麼樣出去! 時間已是九點一刻。 霍桑先往哪裡去?他的行徑太飄忽,使人捉摸不著。 我只有預先準備好,以便時候一到,立刻動身。 我穿上一套黑布學生裝,將皮鞋脫下,換上一雙軟底鞋子,又將手槍電筒等物納在袋裡。 裝束既畢,我又點了兩支紙煙,已是九點三刻。 霍桑仍沒有回來。 我不再等候,急忙鎖了房門,悄悄地離了旅館,直向江口警察局進行。 那局中的警官是個高長的山東人,姓史,聽我說明了緣由,又見了廳長的片子,自然不敢怠慢。 他連忙吩咐一位叫齊初熙的年近四十的巡長,馬上點集二十名武裝警上。 那巡長的行動並不像我預期的迅捷,約摸隔了十五分鐘,才把警士傳喚齊。 我急急帶同他們,一塊兒奔往惠民橋派出所去。 霍桑已等得不耐煩,一見我,便向我抱怨。 他道:「你為什麼這樣遲緩?已經耽誤了十五分鐘,也許要壞事哩! 事實上是那位老巡長耽誤的,與我無涉,但是申辯也不便,我只得代人受過他含糊承受了。 霍桑向齊巡長打了一個招呼,說了幾句,立刻拉了我在前先走。 後面巡長和警士們化整為零地分組跟著,一同過了惠民橋,望南前進。 霍桑一邊走,一邊向四面張望,凡看見往來的人,都悄悄地仔細打量。 警士們也奉命靜默,真像行軍夜襲,大有所謂「銜枚疾走」的光景。 霍桑附著我的耳朵,說:「我方才獨個兒出來,就是先來打探黨窟的所在,作一個最後的確定。 我防你不明情由,要跟我來,故而悄悄地溜出來。 你知道打探的事貴乎神速秘密,人多了往往反而敗事。 這一點請你原諒我。 」』 我道:「那末黨窟的所在地,此刻你已確定了沒有?」 霍桑點頭道:「是,就是東台寺的後殿。 快到了。 我很害怕,也許會錯了時機。 趕緊些罷。 」 在加速腳步下,我們走過了永寧橋,便漸漸地折向東行。 過橋之後,路燈漸業稀少,兩旁的樹木反見濃茂起來,加著蓬蒿雜列,密密層層,道路很覺難辨。 那晚的月光被一層浮雲遮蔽著。 風過處草木簌簌地顫動,黑夜中見了,彷彿鬼扭結隊作舞。 我本來帶著懷中電價,但霍桑不許用,後面二十名警士所帶的凸面警燈,也都把燈光掩住了,不敢放一絲光線出來。 在暗路上疾走了一陣,大家都有些氣喘喘。 霍桑扯扯我的袖子,向前揩一指。 我抬頭一望,隱約望見前面有一所黑巍巍的房屋,想必就是所說的東台寺。 霍桑忽自言自語:「他既然沒有出來,也許還在那裡里?」 我不知霍桑所說的「他」是那一個,也不便問。 到了離奇二三十文遠的地點,霍桑立即傳令停步。 命令便像螞蟻報信似地向後面遞過去。 他向齊巡長低聲說:「這寺有前後兩個門。 黨人的巢窟本來在寺后,但是前門也不可不守。 你指派警士們分組守住,劉太近,可伏在附近的樹林底下。 你聽我的警笛吹一聲,就派一半人進來,其餘一半還得守著門。 」 齊巡長答應著,便退後去指揮。 霍桑一手拉了我,附再道:「包朗,你的手槍準備好。 我們要進會破賊巢哩! 十 佛殿上 緊張的刺激又裝上我的心頭,我的精神提振到了最高度。 我的每一條神經都像張在硬弓上的弦。 眼前橫排著一種嚴重的任務,我自然不能不拚著全力進行。 我將手槍從袋中取出來,緊緊地握在右手中,鼓足了勇氣,隨著霍桑,繞向守後來。 令的後門外面,有一方曠場,場上立著兩株松樹,又高又大,黑漆漆地*著,望去很像是什麼巨夠。 一陣風過,松針松枝互相擺動,發出一陣子稷稷的亂響。 霍桑和我都穿著黑衣,在黑暗中行動,比較不易范自。 他首先僂著身子走近寺門,運用他的貓一般的眼睛,向寺門瞧一瞧。 他回頭招一招手,似乎叫我走近去。 我急忙躡步而前。 他附耳說:「沒有看守人。 」「這樣子疏忽?」我也低聲答一句。 「這不是他們固定的巢窟,只是臨時的集合地。 他們也想不到立即會給我發覺。 他更走近門,身子也接得更彎些,伸手推一推門,又向我招招手。 霍桑低聲道:『詩門也虛掩著。 真湊巧。 我道:「可是門裡面也許有人。 你得留意。 霍桑把門一推,那厚重而黑舊的寺門,果然慢慢地應手而開。 霍桑像刺蝟般地錯伏在一旁,略等一等。 沒有動靜。 他才聳起身來,將手中的電筒略略放出一些光,便佝僂著踱進門去。 我緊緊地追隨在後面,一同走進那黑洞似的門口。 裡面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完全漆黑。 平安地走完了這通道,我也用電炬略略照一照,是一座佛殿的背面。 一會,我們蛇行著轉過殿背,便看見一尊大佛,威嚴可怕地高坐在石座上。 霍桑一步一照,很注意佛殿的四角,若防有黨人伏在黑暗中,來一個出人不意的狙擊。 可是佛殿中完全寂靜,不見一些跡象。 我關了電筒,立在暗殿中斂神靜聽,也絲毫不聞聲息。 霍桑向我揮揮手,又匍伏著進行,步向殿左的一扇門,很像是通例殿的。 我也走近去,正想用電筒照時,忽聽得著然一聲,那側殿的門呀的開了!我吃一驚。 有人從側殿里開門出來了罷?我立該舉起手槍,照準殿門,準備射擊。 霍桑又低聲招呼。 「別慌。 這是一座側殿。 開鎖的是我。 進來罷。 第1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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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指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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