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以前一樣搓著雙手進了房間.「看來我們可以拿掉你腿上的石膏了。 你整天無所事事地坐在這裡,一定厭煩了吧。 」 死後 這個女人真納悶,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這時候到她家門口來要幹什麼。 她知道他們不是推銷員,因為推銷員不會三人一夥外出兜售貨物。 她放下抹布,緊張地在圍裙上擦擦手,朝門口走去。 出了什麼岔子了嗎?斯蒂芬沒事吧?她打開門,面對著他們時,緊張得發抖,本來淡褐色的臉變得煞白。 她注意到,他們的帽圈裡都插著白色的名片。 他們爭先恐後地往前擠,都試圖把別人擠到旁邊去。 「是米德太太嗎?」最前面那個人問道。 「怎——怎麼回事?」她聲音發抖。 「你聽沒聽收音機呀?」 「沒有,一個管子燒壞了、」 她看見他們饒有興趣地交換了一下眼色。 「她還沒聽說!」他們的發言人繼續說;「我們有好消息告訴你!」 她還是嚇得心驚肉跳。 「好消息?」她怯怯地重複道。 「是的。 你猜得到嗎?」 「不——不。 」 他們繼續賣著關子,真讓人受不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吧,知道嗎?」 她搖搖頭。 她巴不得他們走開,但是她不像某些家庭主婦那樣有副伶牙俐齒,三言兩語就能把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打發走。 「今天是德比參加決賽的日子!」他們期待地等著她的反映。 但是她一臉的無動於衷。 「你能猜到我們為什麼來這裡嗎,米德太太?你的馬跑了第一!」 她依然大惑不解的樣子。 他們的臉上明顯地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的馬?」她茫然地說。 「我可沒什麼馬——」 「不,不,不,米德太太,你還不明白?我們是記者;我們報社剛得到來自倫敦的消息,你是持有拉文納爾賭金獨得的跑馬比賽獎券的三位美國人之一。 另外兩個在舊金山和波士頓。 」 這會兒,他們已經把她推到了不長的前門廳的中間,一個勁地簇擁著她背朝著廚房退去。 「你不明白我們想告訴你什麼嗎?這就是說你獲得了一萬五千美元!」 幸好身邊有一張椅子,背靠著牆。 她腿一軟,跌坐在了椅子上。 「哦,不!」 他們驚訝得瞪大眼睛看著她。 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 她不停地搖頭,膽怯但很固執.「不,先生們。 一定是搞錯了。 肯定是別的同名同姓的人。 你們看,我根本沒有什麼馬賽的票子,你們說那匹馬叫什麼來著?我壓根兒沒買過賭金獨得的馬賽票。 」 這四個人責難似地看著她,好像覺得她想要耍一弄他們。 「你准有,你肯定有。 要不的話,他們從哪裡得來你的名字和地址的呢?是從倫敦發到我們報社來的電傳,還有其他贏家的名字。 他們不會無中生有的。 在都柏林,馬賽之前報社肯定就已做好了準備,結果一出來,馬上就見報。 你想幹什麼,騙我們,米德太太?」 聽見這句話,她警覺地抬起了頭,好像這時候她才第一次想起了什麼事。 「等一等,我一直在想!你們老叫我米德。 自從我再嫁以後,就不叫米德了.我現在叫阿切爾太太.不過,聽人叫了我好幾年米德,都習慣了,一下子看見你們這麼多人擁在門口,我被嚇蒙了,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你們叫我米德。 」 「如果照你們所說,這張得獎的馬賽票是米德太太的,那麼肯定是哈里,我的第一位丈夫在他臨死前不久以我的名義買下的,卻從來沒有告訴我.是的,肯定是這麼回事,特別是如果電傳中給的是這個地址的話。 你們瞧,這房子的主人是我,自從失去哈里之後,甚至再嫁以來,我一直住在這裡。 」她無奈地抬頭看著他們。 但是票根——或者不管人家怎麼稱呼它——在哪裡呢?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 他們絕望地面面相覷。 「你是說你不知道票根在哪裡,米——阿切爾太太?」 「在這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買過這張馬賽票。 他一個字都沒跟我提起過。 他也許是要給我一個驚喜,如果能得到什麼獎的話。 」她傷心地低頭注視著地板。 「可憐的愛人,他死得太突然,」她輕輕地說. 他們的驚愕程度遠遠超過了她。 說來簡直好笑;你會以為這些錢是出自他們的腰包而不是她的。 他們同時開口說話,連珠炮似地向她發問,給她出主意。 「嗨,你最好四處仔細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票很!你得知道,阿切爾太太,沒有票根,你就無法領到「他的東西你都處理掉了嗎?說不定就在那裡面呢。 」 「他有沒有一張存放舊報紙的寫字桌呀?要不要我們幫你找找,阿切爾太太?」 電話鈴響了。 可憐的女人心煩意亂地雙手抱著頭,有點沉不住氣了,這也實在不足為奇。 「你們全都走吧,」她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你們搞得我心煩意亂,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們一邊往外走,一邊彼此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這倒比她有票根更能寫出一個讓人感興趣的故事!我打算照這個路子去寫。 」 這會兒阿切爾太太在聽電話。 「是的,斯蒂芬,幾位記者剛才在這兒向我說了這件事。 它肯定還在家裡什麼地方;這樣的東西是不會就這麼消失的,是嗎?好;我希望你會。 」 他說,「一萬五千美元是個大數字,可不能讓它這麼輕易地從我們指縫裡溜走。 」他說,「我這就回來幫你找。 」 四十八小時之後,他們智窮計盡了。 或者不如說四十八小時之後,他們最終願意承認失敗了。 實際上他們早在這之前就已智窮計盡了。 「哭是無濟於事的!」斯蒂芬·阿切爾惱怒地對桌子對面的她說。 他們的神經快要崩潰了,任何人的神經在這時候都會近乎崩潰的,所以她沒有在乎他口氣的尖刻。 她忍住抽泣,輕輕地擦了擦眼睛。 「我知道,但是——這事真讓人痛苦。 近在眼前,可又遠在天邊!獲得這筆錢將是我倆生活中的一個轉折點,生活和簡單的生存是兩碼事。 我們那麼想要的一切,沒錢就得不到……不得不無可奈何地干坐著,眼巴巴地看著它象鬼火似的飄去!我簡直希望他們沒來告訴我這件事。 」 兩人中間的桌子上散放著塗抹過的紙張。 上面是一張奇怪的清單。 是已故的哈里·米德的遺物清單。 其中一欄開頭寫著:「拎包,手提箱,等等。 」另一欄是:「寫字桌,辦公桌,五斗櫥,等等。 」第三欄是:「衣物。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這些東西現在大多都令人無奈地散落,不知去向了,一小部分還在他們保管之中。 他們想要重現他死的時候或者臨死之前他全部財產的情況,為的是可以看出那張馬賽票是從什麼地方丟失的。 真是一件沒有希望的工作。 一些東西的名字分打了勾。 另外一些打了問號,還有一些打了叉,表示沒有可能。 在這件事情上,斯蒂芬·阿切爾至少還可以說是有條理的;為了一萬五千美元,任何人都會有條理的。 第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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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奈爾·伍爾里奇作品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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