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證人證明我說的是實話!那個從酒店裡帶這瓶酒來的送貨員看見我拾那些灑滿廚房的碎片.他甚至還搖搖頭,連說可惜可惜,並指出一些圓碎片里還有一點酒,足以讓一個人好好喝上一頓了!然後他幫我抬起碎片。 不信你去問他!」 「我想我會去跟他核實一下。 他在哪家店裡幹活?」 「理想酒店,離這兒沒幾個街區。 然後你一定要回來,再跟我的丈夫過不去!」她突然發起火來。 「不,太太,我不打算再採取行動為難你的丈夫了。 任何一個採取的行動都只能是由他引起的。 現在,這就是我所要進行的或需要進行的所有詢問。 我的案子了結了.他回來了——來拿他遺忘的東西!」 一個影子擋在嵌在前門裡的玻璃上,一把鑰匙開始在鎖里轉動。 她低低地帶著顫音驚叫了一聲。 「不,你會逮捕他的,」她的雙手懇求似地伸向他的肩膀,要把他擋住。 「我不會因為某人沒有干過的事而逮捕他。 既然他從前門進來,我就從後門出去。 你跑上樓,跨進浴缸去——一切聽其自然.快,別向他透露一個字!」 她像鬼附身似的奔上樓,晨衣像降落傘似的在身後飄舞。 後門隱約傳來咔噠一聲,是威斯科特出門去了,這聲音被前門的開門聲淹沒,阿切爾進來了,抱怨著那把耽擱他時間的鑰匙,將鑰匙從鎖里拔出來。 樓上傳來輕微的水溢出來的聲音。 他關上門,跑到樓梯跟前,極其自然地朝樓上叫道,「喬茜!知道我的鐵質九劑在哪裡嗎?我離家時沒帶上它們。 」 「斯蒂芬,又來了?」她的聲音裡帶著責備,從樓上傳下來。 「你出門時我問過你——這會兒我肯定你又誤了火車。 」 「沒關係,我可以趕九點二十二分的那班。 」 「鐵質丸劑在餐室里的餐具櫃里,你明明知道的么。 」她的聲音像節拍器一樣有節奏地從樓上傳到他耳朵里,她四周的瓷磚牆就像是迴音壁。 「聽不見。 」這會兒他已在樓梯的半道上。 「等一下,我這就上來。 」 他拖著腳步上樓的聲音淹蓋了後門那裡傳來的第二次咔噠聲,似乎那門栓原先沒有完全拴上,一會兒之後,威斯科特的人影兒飛快地轉過後門廳的轉角,無聲地穿進地下室的門。 他匆忙地將一樣東西塞在門的下面,將門半掩著,然後他順著台階走進地下室。 「我說過它們在餐具櫃里,」她還在叫著。 但這時候阿切爾已經進了浴室,來到她身邊。 她正躺在浴缸里,藍綠色的水淹到她的下巴。 見到他進來,羞怯心理促使她又將身子往水裡沉了沉。 打開的太陽燈襯著發亮的橢圓形反光鏡,將一片動人的白里透紫的光照在她的頭上. 「你肯定它們不在藥品櫥里嗎?」沒等她回答,他就越過貼著瓷磚的小浴缸,朝藥品櫥走去。 當他走到與太陽燈並排時,他的胳膊肘幾乎不引人注意地向外一推,幅度不超過一英寸. 落地燈搖晃起來,向著盛滿水的浴缸傾斜,慢得幾乎讓人昏昏欲睡。 「斯蒂芬,燈!」她驚叫起來。 他背朝著她,在藥品櫥里摸索,看起來他似乎沒聽見她的叫聲。 「燈!」她又叫了一聲,聲音更加尖厲.這點時間也只夠用來叫上這麼一聲。 隨著那白里透紫的顏色成弧形劃過空中,它已變成了橙色。 橙色變暗,成了紅色。 接著,浴缸里的水碰到了燈,只聽嘶的一聲,像毒蛇吐信似的,燈滅了,電流似乎在碰到水之前就已斷了。 他聽到了濺水聲,終於轉過身來,十分鎮靜地面對著她。 只是當他看見她在浴缸里跳起來,抓了條毛巾裹住身體,試圖從嘶嘶響著的電燈前往後退的時,他的臉上才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的目光氣憤而帶著疑問地射向浴室另一頭的牆上的插座.插頭還插在裡面。 他走上前去,拔下插頭,又插進去——好像是要重新接通電源(如果剛才是斷了的話)。 她仍然站在齊膝深的水裡。 她沒有摔倒。 直挺挺地站在那裡,眼睛瞪得大大的,用一隻空著的手摸索著,想要將燈扶起來。 他臉上的驚訝凝固成一種陰鬱的、眉頭緊皺的堅毅神色。 雙手的手指相互勾緊,握在一起。 兩隻手本身慢慢抬起,向外伸出。 他向前走了一步,隔著浴缸邊緣向她伸來。 一個聲音說: 「O.K你抓到了機會,又錯過了。 現在,在我踢掉你的幾顆門牙之前,先將你的手伸到這裡面來,別往它們正要伸去的地方伸。 」 威斯科特站在浴室門口,一隻手裡拿著一副手銬,就像人家玩弄鑰匙圈或錶鏈似的,另一隻手正從臀部將一件焊接的金屬品抽到一半,形成一個直角。 阿切爾不可抑制地向前衝去,又適時地停了下來,因為那個直角伸展開來,原來是一個好鬥的短槍管。 他盡量地往小浴室里退縮,等到退到無法再退時,頹然倒下,后脖頸撞在藥品櫥的鏡子上。 阿切爾太太對這個剛救了她性命的人的反應,是一種典型的女人反應.「你怎麼膽敢這樣就進來了!你看不出我在幹什麼嗎?」她抓了一塊浴簾加在毛巾外面裹住了身子。 「對不起,小個子太太,」威斯科特舒心地說,以君子風度始終不將目光對著她,「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剛才你差點被謀殺。 」手銬咔噠一聲迫不及待地戴在了斯蒂芬的手腕上,然後又銬住了他自己.他走到浴室窗子前,向屋子附近的什麼人打了個手勢,叫他馬上進來。 「我被謀殺!」阿切爾太太驚叫道,這會兒只有她的兩隻眼睛露出在浴簾上面。 「當然。 如果不是我聽到你的第一聲驚叫后立刻切斷電源——關掉地下室電閘里的總開關——這會兒他早就把你電死了。 浴缸里的水足以成為導體。 他每次撞倒那盞電燈的目的都是要害死你。 「你難道不知道像那樣的東西放進浴缸里,而你又在浴缸中間,會出什麼樣的事嗎?浴缸邊緣也許救了你幾次命,遠遠地就擋住了那盞燈,使它只能斜倚在那裡。 今天,他確信不會再這樣了,他測量了燈座與浴缸邊緣的距離,將燈放得離浴缸很近,只要燈一倒,准能超過浴缸,燈絲就會進入水中了。 我從窗口注視著他。 行了,你。 一穿好衣服就下樓來找我們,阿切爾太太。 」 他們坐在起居室等她,一會兒之後,她下了樓,走路時雙膝好像無力的樣子,浴袍緊緊地裹著身子,像是著了涼,臉上一副石雕似的、幻滅的神情。 威斯科特身邊還有一個人,也許是他的助手,通宵幫他監視這座房子。 她走進起居室時,阿切爾正鬱郁地對逮捕他的人說話:「你以為你在樓上的那番胡說八道能讓我妻子相信嗎?」 「我已經讓她相信了,」威斯科特答道。 「只要看看她的臉色就行。 」 「他說的沒錯,斯蒂芬,」她有氣無力地說,跌坐在一張椅子里,雙目無神,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這事發生的次數太多了,不可能是巧合。 你一定是在打我的主意。 你為什麼總是忘了什麼東西,回來取它,而我總是正好在浴缸里?那盞燈為什麼總是翻倒?今天早晨我縫紉盒裡的捲尺又怎麼會跑到浴室里來的?我可沒拿過。 」但是她說話的時候沒朝他看,而是傷心地注視著地板。 阿切爾臉色發黑,他譏嘲地朝她噘起嘴。 「原來你是這種人,見到第一個到這兒來的愛吹牛的警察就打算相信他的話!」他氣憤地轉向威斯科特。 「好啊,你教唆她和我作對,你把她拉到了你的一邊,」他吼道,「但是你能得到什麼呢?我沒犯什麼罪,你誣告不了我!」 威斯科特走到助手跟前,「關於這件事你發現了什麼——什麼都行!」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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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奈爾·伍爾里奇作品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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