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方很容易證實,』亞瑟-英格伍爵士拉長的語調插了進來,同時他把一小捆信呈給法官:『這些是我的當事人到達我國后寫的許多信件,其中有些還是我親眼目睹下寫的。 』」 「就像亞瑟-英格伍爵士說的,這很容易證實,於是嫌犯在法官的要求下,在一張筆記本的紙上,塗寫了幾行字與他的簽名,如此重複了幾遍。 從法官訝異的表情上很容易看出來,兩種筆跡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 「新的謎團突然出現。 那麼,是誰和威廉-克蕭定了在芬雀曲街火車站的約會?嫌犯對他抵達英國后的時間運用做了相當滿意的解釋。 」 「『我是搭乘「查斯柯-西羅號」來的,』他說,『那是我朋友的遊艇。 當我們到達泰晤士河口的時候,因為霧非常大,我等了二十四小時才能安全上岸。 我的朋友是個俄國人,根本不願意登岸,他對這霧之國經常感到害怕。 他要立刻繼續開往馬得拉群島。 』」 「『我事實上是星期二登岸的,也就是十日,然後馬上搭火車進城。 我的確招了輛馬車安頓我的行李,就像搬夫和馬車夫告訴庭上的一樣;之後,我想找間餐室喝杯酒。 我逛進了候車室,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人向我搭訕,開始對我說一個令人同情的故事。 他是誰我並不知道,他說他是個老兵,曾經忠心耿耿為國效命,現在卻被遺棄,快餓死了。 他請求我跟他去他的住處,這樣我可以看到他的太太和挨餓的孩子們,證明他所說的悲慘故事不假。 』」 「『法官大人,』嫌犯以可貴的坦誠又說:『這是我到達這個古老國度的第一天。 經過三十年我衣錦還鄉,這是我聽到的第一個悲慘故事,可是我是個生意人,並不願在心中『信』了就算了。 我跟著那人穿過濃霧,走進街弄里。 他在我身邊沉默地走了一陣子,當時我身在何處,我完全沒有概念。 』」 「『我突然轉向他問了一個問題,立刻發覺這位先生已經溜了。 也許,他發現我不見到他挨餓的妻子和孩子是不會給他錢的,於是他留下我自生自滅,找比較甘願的餌去了。 』」 「『我發現我置身於一個荒廢凄涼的地方。 我看不到出租馬車或公共馬車的蹤影。 我跟著我原來的腳步走,想要找出回到火車站的路,卻發現走到更糟更荒僻的地區。 我走失了,無助而且一片迷茫。 我就這樣在黑暗與荒涼的路上徘徊,若說耗費了兩個半小時我也不會懷疑。 惟一讓我驚訝的是那天晚上我竟然找到了火車站,或者說在很接近火車站的地方找到了一位警察,他告訴我怎麼走。 』」 「『可是你要如何解釋,克蕭知道你所有的行蹤,』法官緊追不捨:『而且知道你抵達英國的日期?事實上,你要如何解釋這兩封信呢?』」 「『法官大人,這些我都無法解釋。 』嫌犯從容地回答:『我已經向您證明過,我從未寫過這些信,還有這個名字叫鄂蕭——克蕭是吧——的人不是我殺的,不是嗎?』」 「『你能不能告訴我,國內外有誰可能知道你的行蹤,還有你抵達的日期?』」 「『當然,我過去在伏拉第握斯脫克的職員知道我離開,可是沒有一位可能寫這些信,因為他們一個英文字都不識。 』」 「『那麼,你是不可能對這些神秘的信件提供線索嘍?警方要為這件怪事理出頭緒,你也是什麼忙都幫不上嘍?』」 「『這件事對我、對您、對這個國家的警方來說,都是一樣神秘。 』」 法蘭西斯-梅瑟斯特當然被開釋了,因為沒有絲毫對他不利的證據足以讓他接受刑事審判。 他的辯護中有兩點堅不可摧,徹底駁倒了對他的起訴:第一,他證實了從來不曾寫過預定約會的信件;第二,有人在十六日看見了那個被認為在十日被謀殺的人,而且活得好好的。 可是,那個通知克蕭有關百萬富翁梅瑟斯特行蹤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誰呢?3。 老人的推論 角落裡的老人把他滑稽、瘦削的頭側向一邊望著寶莉,然後拿起他心愛的細繩,故意把所有打好的結解開。 等繩子弄得相當平整了,他把它放在桌上。 「如果你願意,我想一步一步領你進入我自己的推理過程,它必然會導引你,就像導引我一樣,找到這謎案惟一可能的解答。 首先看這一點……」 他又拿起了細繩,帶點神經質的不安說下去,同時隨著提出的每一點分析編成一連串的結,這些結連航海教練看了都會自嘆弗如。 「顯然克蕭不可能不認識梅瑟斯特,因為有兩封信清清楚楚告訴他後者到達英國的事情。 好,從第一封信看來,除了梅瑟斯特本人外,沒有人可能寫這兩封信,這對我來說非常清楚。 你可能會說,那些信已經被證明,不是坐在被告席上的人寫的。 完全對!要記得,克蕭是個粗心的人——他兩封信的信封都丟了。 對他來說,信封並不重要,現在卻永遠無法證實信不是梅瑟斯特寫的。 」 「可是……」 寶莉想提意見。 「等一下,」老人打斷了她,第二個結出現了。 「有人證實了克蕭在謀殺案之後的第六天還活著,他去過多里爾尼飯店,在那兒讓人認識他,並且正好留下一個小皮夾,這樣他的身分就不會被誤認;可是那位百萬富翁,法蘭西斯-梅瑟斯特先生那天下午在哪裡,卻沒有人想到要問。 」 「你的意思不會是……」 寶莉小姐喘不上氣了。 「請等一下,」他洋洋得意地接下去說:「多里爾尼飯店的老闆到底怎麼會被帶上法庭作證的呢?亞瑟-英格伍爵士,或者說他的當事人,怎麼會知道威廉-克蕭在這兩個重要的時刻到過飯店,而且知道飯店老闆會提出如此有信服力的證據,來徹底洗刷百萬富翁謀殺的罪名呢?」 「當然,」寶莉辯說:「用一般的方法,警方……」 「在西西爾大飯店裡逮捕梅瑟斯特之前,警方對整個案情一直保密到家。 他們不像往常在報上刊登『若有人正好知道誰的下落』諸如此類的公告。 如果飯店老闆是透過一般管道聽到了克蕭失蹤的消息,他會主動跟警方聯絡。 可是,把他帶上法庭的卻是亞瑟-英格伍爵士。 英格伍爵士是怎麼找到這條線索的呢?」 「你當然不是認為……」 「第四點,」他沉著地繼續說:「沒有人去要求克蕭太太拿出她丈夫的筆跡樣本。 為什麼?因為警方就像你說的一樣『聰明』,一直沒有摸對方向。 他們相信威廉-克蕭被謀殺了,於是一直在找威廉-克蕭。 「十二月三十一日,兩個船夫發現了一具被認為是威廉-克蕭的屍體,我已經給你看過了發現地點的照片。 憑良心說,那地方真是陰暗荒涼,不是嗎?正是這個地方,不論是惡棍或膽小鬼,都可以誘騙一個沒有戒心的陌生人到這兒,先殺了他,拿去他身上的貴重物品、他的證件、他的身分證明,然後留下他任其腐爛。 屍體是在一個廢棄不用的船屋裡發現的,那船屋已經停靠在階梯腳下的牆邊好一段時間,而且屍體已經到了腐爛的最後階段,當然無法辨識了;可是警方卻相信那就是威廉-克蕭的屍體。 「他們的腦筋里從來沒有想過:那是法蘭西斯-梅瑟斯特的屍體,而威廉-克蕭是兇手!」 「噯!設想得真是聰明絕頂,天衣無縫!克蕭真是天才。 整個想想看吧!他的偽裝——克蕭留著蓬亂的鬍鬚、頭髮、還有髭,他全剃掉了,連眉毛也是!怪不得連他的太太在法庭對面也認不出來;而且不要忘了,當他站在被告席上,她沒看到他的臉多少。 克蕭很邋遢,沒精打采,彎腰駝背。 百萬富翁梅瑟斯特呢,很可能在普魯士當過兵。 「然後,這個聰明的傢伙打算再去多里爾尼飯店一次。 要買到完全類似他剃掉的鬍鬚,髭和假髮,只需要幾天的時間。 裝扮成他自己!太妙了!然後留下小皮夾!嘻,嘻,嘻!克蕭沒有被謀殺!當然沒有。 謀殺案的六天後,他去了多里爾尼飯店;而梅瑟斯特先生,那個百萬富翁,卻埋在公園裡與公爵夫人們卿卿我我。 弔死這個人!呸!」 他摸索著找他的帽子。 他用緊張顫抖的指頭畢恭畢敬地抓住帽子,一面從桌邊站起身來。 寶莉看著他大步走到櫃檯,付了兩便士的麵包牛奶錢,很快從店裡消失了。 而她自己,發現腦中依舊是一片無可救藥的昏亂,面前攤著些快照,再瞪著那條長細繩上,由這端到那端一連串密密麻麻的結——這些結就像剛剛坐在角落裡的老人,同樣令人困惑,令人生氣,令人迷亂。 菲力摩爾街竊案 1。 鈷石不見了 那個周六下午,寶莉-波頓小姐是否希望見到角落裡的老人,確實很難說。 可以確定的是,當她走到窗邊的桌子,發現老人不在那兒時,她深深感到一股極度的失望,然而整個星期以來,出於傲氣多於智慧吧,她一直躲著不來這家麵包店。 「我就在想,你不可能逃避太久,」一個沉靜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她差點跌了一跤——他到底從哪裡鑽出來的?她的的確確沒有聽到任何輕微的聲響,然而他現在就坐在那兒,在那個角落裡,像個十足的玩具小丑,溫和的藍眼睛抱歉似地望著她,神經質的手指玩弄著一條少不得的細繩。 女侍為他端來一杯牛奶、一塊乳酪蛋糕。 他沉默地吃,那條細繩就閑閑地放在桌上的一邊。 等他吃完了,他又在寬大的衣袋裡摸來摸去,把那個同樣少不得的小皮夾拿出來。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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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裡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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