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回到試射點,調整好觀測鏡採用卧射姿勢向二百碼的靶子試射了兩發子彈。 停一會,又在兩分鐘內打完了十發子彈。 透過觀測鏡望去,片山發現彈痕以靶心為圓心,以一個半厘米為半徑,劃了一個圈。 片山拔出小刀,在槍座上刻下了上下左右的修正的刻度。 緊接著,他又開始準備六百碼試射。 他同樣按要求調整了觀測鏡,待槍管附近的熱蒸汽消失后,馬上進行了十發速射。 在這之後,片山取出了清洗用具,耐心地擦拭著槍膛、槍座等部件,直至把它們擦得一塵不染,象新的那樣,才滿意地歇了手。 悠悠然抽完一支煙,片山在三十碼外的一塊岩石上,放置了一個空罐頭。 回到試射點,從右腋的槍套中拔出柯爾特手槍,兩腳略微分開站立著,整個身體稍呈下蹲姿式,左手托在右手腕下部。 就在零點零幾秒的瞬間,兩發子彈從槍口飛了出去。 被打飛起來的空罐子正面中央部出現了兩個小圓彈孔,背面是一個圓邊鋸齒狀的大洞。 片山將手槍重又插入槍套,然後,把一個還殘留有一些可樂的罐頭斜拋向空中。 當那個罐頭處於前方二十米左右,高約三米左右的位置時,片山的上半身便象鞭子一樣弓身向後仰去。 同時,重又回到他手中的手槍噴出了火苗。 一瞬間,他便打出了五發子彈,似乎第五發子彈飛出槍膛時,另四發子彈還在空中飛行。 速度之快,讓人感到,五聲槍響聽起來就象是一聲拖著長長尾音的槍響。 只見被擊中的罐頭在空中亂舞,可樂也隨著四處飛濺。 片山拔下空彈匣,重新填滿子彈,然後坐在毛巾上,靜靜地等待著日落。 他往嘴裡扔了一粒口香糖,細細地嚼著,屁股底下漸漸聚集了不少汗水。 屁股底下的汗水,不禁使片山想起在越南時的一天。 作為美國陸軍步兵上士,在整整一年的出生入死的浴血奮戰中,片山殺死的越共士兵不下二百人,所以,雖然他並非出自陸軍學校,可依然被破格提拔為少尉。 他這種惡魔般的生存能力和殺人技巧,竟遭到了一些上級軍官的嫉妒,他們極力勸說片山加入特種部隊,即綠色貝雷帽特種部隊。 他們當然知道,特種部隊死傷率極高,可見他們的心思是希望片山儘早去送死,覺得他超過他們,反成為他們的上級。 在片山看來,戰爭既談不上正義,也談不上卑鄙,它只是一種生命賭博。 所以,加入特種部隊中,使自己的賭博技巧得到更大的提高,未嘗不是好事。 而且,在受訓期間,也可以暫時從死亡的恐怖中解脫出來。 志願申請加入特種部隊的片山,被送到了美國喬治亞州福特基本訓練中心。 高溫多濕且叢林密布的北美南部,無論在氣候上,還是在地形上,都與越南十分相象。 在那兒,片山主要接受空降訓練,突擊訓練以及射擊訓練,此外,還學習以徒手或用隨便什麼能拿到的東西作為武器置對方於死命專門技術。 福特訓練中心的射擊教官,儘是些美國奧林匹克隊的猛將,但片山的射擊技術卻使他們瞠目結舌。 他的柔道和空手道等技術,也使教官們不得不另眼相待。 在訓練過程中,不斷有人被淘汰,最後只剩下了少數人,自然,片山也在其中,而且是最突出的。 接著,他又被指定為火器擔當員,並接受八個星期的專門訓練。 但是,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綠色貝雷帽戰士,僅僅掌握一種戰鬥技術是遠遠不夠的,最起碼必須掌握兩種,可能的話,還應成為一名全能型戰士。 因此,片山又度過了為期八周的破壞訓練,終於成為一名爆破能手。 此後,他又花了六個星期學習了有關戰略、戰術方面的課程,同時還學習一些越南語。 為了在結束越南戰爭之後,儘快介入可能發生的非洲葡萄牙殖民地的獨立戰爭,他又進行了葡萄牙語的學習。 最後的學習內容便是醫療急救知識…… 片山又一次回到了地獄般的越南戰場。 不過這一次,他是作為一名合格的綠色貝雷帽特種部隊的戰士回來的。 在不長的時間內,喪生在他手下的北越正規軍官兵,就已超過了上百人。 為此,他一躍而成為一名大尉。 但此後不久,厄運便降到了他的身上。 那時,正值北越的雨季,片山帶領屬於特種部隊第三大隊的十二名隊員,於深夜潛入敵後,炸毀了一座水力發電站。 然而,水壩和發電站的警備部隊的火力,比預想的要厲害得多,火箭炮、連射炮鋪天蓋地打來,其他的人都戰死了,只剩下片山帶著殘存的兩名隊員,且戰且退。 慌忙中,他們竟找不著事先預定的直升飛機的接應點。 不僅如此,在叢林中,由於連續不斷的濃霧和降雨,連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見。 經過一路狂奔,片山他們來到一個距發電站約三十公里的大峽谷。 在濃霧的包圍和大雨的澆灌下,他們在那整整隱藏了三天。 無線電通訊設備的毀壞,使他們無法與前來營救的直升飛機取得聯繫。 與一般步兵不同。 作為特種部隊士兵,他們只帶了夠一天吃的定額罐頭。 吃完這些罐頭,片山不得不從戰壕中爬出來,收集一些可食用的野草及樹根。 但是,弗朗克和喬尼兩個准尉,吃片山采來的野草、樹根,不是上吐,就是下瀉。 依然被恐怖和飢餓困擾著。 最後,他們只得吞下急救箱中的嗎啡片自殺了。 第五天清晨,濃霧漸漸散去。 片山帶著短槍身的自動卡賓槍,從死去的部下那兒取過來自動十二連發火箭發射器。 他悄悄地潛到南側的敵軍陣地附近,用匕首先後幹掉了五個哨兵。 然後,他用自動火箭發射器向敵軍帳篷不斷地發射四十毫米榴散彈,又端起從敵軍哨兵那兒繳獲的機槍一陣掃射。 因槍膛過熱,他不斷地更換著手中的槍支,但他並未因此停止射擊,一口氣打了近千發子彈,帳篷內的敵軍士兵無一生還。 當片山將帳篷內的機關槍、迫擊炮、火箭炮運到一塊能俯視南側敵人陣地的高陣上,並將它安頓好時,霧己散盡,天也已基本大亮了。 不一會兒,北側和東側的數十名敵兵便向南側包圍上來。 還不到五分鐘,片山便用剛從敵軍那兒得來的輕重武器,將來犯之敵消滅得一乾二淨。 作為火器擔當員,他熟知世界幾乎所有輕重武器,並且都能運用自如…… 片山終於從回想中回到現實里來,此時,碩大而通紅的落日正悄然地沉入遠處依稀可辨的地平線。 氣溫急劇地下降,遠處的鬣狗那似笑非笑又似哭非哭的嚎叫此起彼伏。 片山靜靜地等待著步槍與子彈隨著氣溫下降的下降而冷卻,炎熱的白天和陰涼的夜間火藥的燃燒速度不同,也勢必造成著彈點的偏差。 片山鑽進汽車,發動馬達,打亮了駕駛室前的主車燈。 強烈的燈光形成了一道黃色的光柱,直指二百碼外的靶子,片山下了車。 他採用卧射姿式,鄭重其事地打了三發子彈。 他調整了一下步槍觀測鏡的上下修正刻度盤,然後又打了三槍。 作為夜間射擊的標準,他在槍座上用小刀小心地刻了一個小記號。 他逐一收回靶子,並將所有靶紙統統付之一炬。 隨後,他又把固定著觀測鏡的步槍,裝進了攜帶型皮箱里。 若是卸下觀測鏡,著彈點將會改變得面目全非。 片山駕駛著汽車,循著來時的輪印,重又開上了公路。 大約又度過了兩個小時左右的顛簸,汽車已行駛在了路桑哥的街道上。 片山根本用不著東張西望,他在出城時已將道路一一記熟。 歡樂街真不愧為一個不夜城,那些好色之徒,就那麼站著與街頭娼妓尋歡作樂。 成群的流氓地痞揮舞著自行車條互相鬥毆。 商業街上,說不清是當地土匪還是外國籍特工人員,正打得火熱,一時間,槍聲大作,還時有流彈從片山車邊呼嘯而過。 穿過市中心,汽車向海港駛去。 在大棧橋入口處有一個檢查所,醉薰薰的檢查官,一步一拖地來到車旁。 「啤……啤酒……」他一邊搓著手,一邊死乞白賴地向片山討酒錢。 片山一言不發,遞過去一張一美元的綠鈔,那檢查官忙不迭地地接過,語無倫次地不斷用英、法、德語道謝,向檢查所走去,他根本就不提出示護照或身份證書之類的要求。 進出大棧橋的計程車,幾乎沒有不支付小費的,這樣即使裡面是海員,也從不會因此而被要求接受檢查。 這對於那些偷渡者,無疑可算是天堂了。 港口內停泊著不下三百艘貨輪,還有不少輪船不得不在離岸較遠的海面上拋錨。 除了賣當地土特產及夜宵的小船外,還有充當水上「的士」的艦載小艇和小汽艇穿梭來往。 片山在計程車停車場不遠處停下車,用特製的小型輕便式雙筒望遠鏡,仔細地搜索著已改名為龐薩號的帕羅瑪號貨輪。 終於在離岸約三公里處的海面上,發現了一艘具有龐薩號特徵的貨輪。 然而,僅用八倍的望遠鏡,怎麼也無法看清船名,於是,片山從工具室里拿出觀測鏡,將倍率調到了二十倍,仔細地觀察著船上的動靜。 藉助附近輪船甲板上的光亮,片山終於看清了這艘船的船名正是龐薩號。 他又將觀測鏡的倍率調至二十五倍,然後在汽車裡一動不動地監視著船上的情況。 這時片山覺得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但他仍然極力忍受著這一切,靜靜地等待著。 大約一個小時后,一艘「水上的士」靠上了龐薩號。 不一會兒,從甲板上放下了一條繩梯,小艇上的三個看上去象是中南美一帶的人順著繩梯登上了貨船的甲板。 作為替換,船上的兩個人也順著繩梯下到小艇上,乍一看,象是東南亞人。 片山不斷地移動著觀測鏡,更換著角度,以便追蹤那艘載著兩個東南亞人的小艇——「水上的士」。 「水上的士」徑直開回了北碼頭。 片山連忙從車窗外收回觀測鏡,用毛巾包好擱在助手席上,然後,驅車直奔北碼頭。 北碼頭的入口也設有類似檢查所的機關,但此時不知何故,卻無人把守。 幾乎在同時,「水上的士」也到了,剛才那兩個有著褐色皮膚的東南亞人走上岸來。 在碼頭上等待著顧客的出租汽車共有五輛,三三兩兩在一邊歇息的司機立刻朝這兩個人圍擾過去,用蹩腳的英語嚷嚷著去歡樂街的價錢。 片山一眼便看出,這兩個人腰部及腋下藏著手槍。 他的嘴角上浮出一絲輕蔑的微笑,靜靜地觀望著爭先恐後喋喋不休的司機們。 那兩個人經過討價還價,坐進了一輛菲亞特型汽車。 片山駕駛的汽車有五十五馬力,要想尾隨跟蹤那輛菲亞特小型汽車,真是輕而易舉的。 在歡樂街與購物街之間,矗立著一幢五十層樓的阿美利加飯店。 與它那寬敞的停車場相接,還矗立著一幢二十層的大樓,這就是路桑哥愛神中心大樓,在路桑哥,象這樣的中心共有五處。 那兩個人下車的地點,就在愛神中心前。 片山目送他們走進中心大樓。 他將車停在了阿美利加飯店的免費停車場上,也跟著走進那個愛神中心。 一樓和二樓是那些女人的陳列會,地下室被作為快餐酒巴,而從三樓開始一直往上,則是女人們的寓所。 一樓的樓面長寬各五十米左右,正中夾的一個巨大的旋轉平台,滾滾地旋轉著。 上面站著人種各異的女郎,下身穿著幾乎透明的肉色絲織物。 脖子上套著寫有名字和號碼的塑料卡片。 其中大多數已過了妙齡時節,身體的線條已不那麼明顯。 一樓這樣的女人大約有一百五十名左右,而用汗晶晶的手捏著紙幣,來回品評和拔選的顧客倒接近三百人。 天花板上的頂燈及壁燈閃爍著,不時更換著光線的強度的色彩。 大廳里迴響著從唱機中傳出的淫蕩的歌聲,到處充斥著一股熱哄哄的氣息和嘈雜聲。 片山在這夥人群中穿來穿去,尋找著那兩個顯眼的傢伙。 那兩個人正通過樓梯向二樓走去,片山忙不迭地追蹤而去。 一樓的女人,按公認的一般價格,除去小費,一小時五十奧古,即十美元。 二樓的女人則需一百奧古。 二樓沒有旋轉平台,而是沿著四周牆壁,分別擱置一些椅子,女人們坐在上面翹首弄姿,等待著男人們的挑選,透過她們高翹起的大腿,能看見裡面又窄又小的內褲。 她們之所以身價高於一樓那些女人,是因為她們中的黑人更年輕,身材更健美,而白人則少有那種嬉皮派。 大約聚集著一百來個女人,而男客則為五、六十人,既有打扮高貴的黑人,也有白人,亞裔人。 日本人約有五、六個,他們結成一夥,神情冷淡地在女人面前走來走去。 龐薩號上的兩個人中,那個三十歲上下,中等個子的傢伙,和一位長著一身乳白色皮膚,看上去象摩洛哥或阿爾及利亞出身的姑娘交談起來。 他操著一口帶有濃重越南音的法語。 另一個人顯得矮小得多,但體格壯實,象一名拳擊手。 他正用蹩腳的英語與一個亞洲姑娘交談著。 兩人脖子上掛著的卡片,都寫著五百號台,說明她們倆同住五層樓。 在這兒,姑娘們的號碼也就是她們房間的號碼。 兩人傢伙攬著各自中意的女伴,消失在電梯里。 片山來到五百二十二號——一位名叫埃莉茄的姑娘身邊。 埃莉茄皮膚呈咖啡色,睜著一雙充滿哀愁的黑黑大大的眼睛,真是一位典型的衣索比亞美女,手腳纖細,彷彿一折就斷,乳房和臀部都出奇的豐腴。 「好極了,就要你了。 」片山說著英語,抓起了埃莉茄的手。 站起身來的埃莉茄出乎意料的高,足有一米八,足登一雙低跟鞋,仍顯得比片山還高。 「想必您已經知道一個小時需要付多少錢了,是嗎?」一走進電梯,埃莉茄便用英語問道。 因為衣索比亞過去是英國領地。 「現在就給你,拿著。 」片山遞過去一張十美元的鈔票。 借著透進來的燈光,埃莉茄仔細辨認,當確認無疑后,她親熱地對片山說:「您儘管放心,我會讓您偷快的,當然,您一定不會少給小費的。 」 「還不到時候,不好說啊。 」片山聳聳肩。 在五樓下了電梯。 門口站著兩個腰插手槍的警衛,由於埃莉茄事先告訴過片山了,所以,他每人塞了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幣。 面對著電梯門是一條走道,兩邊排列著許多單間,埃莉茄一直將片山帶到走廊的最左端。 從那兒朝邊上一拐,又走進了另一條走廊,與迎面走來的一對剛完事的男女擦肩而過,男的象是美國人,女的則是不折不扣的法國人。 兩邊牆壁上沒有一扇窗,在這條走廊的中部左邊,又出現了一條小走廊,從右邊數第二個房門,便是五百二十二號。 再往左隔著兩扇門便是摩洛哥女人的房間,而亞洲姑娘的房間就在斜對面。 埃莉茄從裡面鎖上門,踢掉腳上的高跟鞋,然後全身一絲不掛地鑽進了沒有門的浴屋,旁若無人地擦洗著身子。 片山坐在沙發上,不緊不慢地點著了一根煙,那頂牛仔草帽掛在了架子上。 這時,埃莉茄從浴屋中走了出來,邊走邊用浴巾在兩腿之間輕輕擦拭著。 第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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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行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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