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旁邊鋪著海妮的睡袋。 她仰卧著,兩隻手枕在腦後,出神地望著天上的星星。 夜色中,她那美麗的臉龐顯得格外蒼白。 她小聲地說:「詹姆斯,你答應過我,到了這兒就告訴我一切,現在,你該履行你的諾言了。 」 邦德笑著說:「你要是願意聽,我馬上就可以告訴聽。 不過,你也得把你的一切告訴我。 」 「沒問題,我才沒有什麼秘密呢。 不過還是你先講吧!」 「那也行。 」邦德坐起來,兩手抱著膝蓋說,「實話告訴你,我是一個偵探,奉命從倫敦遠到而來,因為這裡發生了許多奇怪的事情,而且怪得令人無法相信。 不久前,總督手下的一個工作人員忽然在金斯頓失蹤了。 他的名字叫斯特蘭格韋,是我的一位朋友。 他的秘書,一個很可愛的姑娘,也從此不見蹤影。 人們都認為他們是一起游達了,可我認為不是這樣,我覺得…」 邦德把斯特蘭格韋的事簡單地敘述了一番。 象摹仿驚險故事的寫法,把人物分成好人和壞人。 末了,他說:「後來發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海妮,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明天晚上安全返回到牙買加,把這裡的一切報告總督。 真相大白后。 總督一定會派軍隊來收拾這個華人,並將他關進牢里。 實際上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千萬百計地不讓我們成功。 好,我的故事講完了,現在該你講了。 」 海妮說:「看來你的生活充滿驚險刺激。 你這樣長時間地在外面奔波,你的妻子不反對嗎?地肯定很擔心你受傷吧?」 「我還沒有妻子,只有保險公司才怕我受傷。 」 「那你一定有許多女朋友吧?」她又試探道。 「都只是短期的。 」 「哦。 」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誇勒爾走過來說,「頭兒,那邊似乎有個亮點,我看了好久,但沒有發現什麼動靜。 」 「我知道了,」邦德回答道,「一有情況,你就立即叫醒我。 你的槍呢?」 「在這兒吶,」誇勒爾似乎並不憂慮,「睡個好覺,小姐。 」他對海妮笑笑,轉身又向樹叢走去。 「誇勒爾這個人不錯。 我喜歡他。 」海妮說,她停了一下,又把剛才的話題說下去,「我的故事可不象你的故事那麼緊張刺激。 」 「你說吧,我想知道,但你得把全部情況都告訴我。 」 「我的故事很簡單,你用一張明信片就能寫下我的全部生活。 從出生到現在我從來沒有離開過牙買加,我的家鄉叫作博德瑟特,就在北海岸,離摩根港很近。 」 邦德笑了,「真湊巧,我也在那兒住過一段時間。 怎麼從來沒見過你?你該不會生活在樹上吧?」 「哦,那你一定住在海濱那邊。 我從來沒到那兒去過。 我家在大屋附近。 」 「可大屋那兒並沒有什麼呀。 我記得只有一片甘蔗地,還有一座房屋的廢墟。 」 「我住的地方是一個地下室。 從五歲起,我就-直住在那兒。 父母在一次大火中燒死了。 你不必替我傷心,我早已忘了他們的樣子。 我是我的保姆養大的。 但是我十五歲那年,她也死了。 最近這五年,我就獨自一人住在那兒」 「上帝,」邦德十分同情她,「有沒有人來照顧過你?父母有沒有給你留下點錢呢?」 「一分錢也沒有。 」她似乎並不為此感到痛苦,反而還有點驕傲,「我父親生前負債纍纍,變賣了家裡所有的東西抵債。 父母一死,僅有的一點東西也都賣了。 我那時太小,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幸虧保姆對我不錯。 她四處求人,甚至把一個牧師和一個律師都說動了心,答應收養我。 可是後來,當保姆把那些沒有完全燒壞的傢具收拾好,我們在那座房子里的廢墟里安頓下來后,卻再也沒有誰來關心過我們。 保姆每天替人縫洗衣服。 她種了幾株香蕉樹,長得特別茂盛,尤其是廢墟旁邊的那株。 我們還在周圍種了一大片甘蔗。 保姆專門編了個小魚笑,我們每天就用它去捉點魚蝦。 就這樣,我們掙扎著活了下來。 有空時,保姆就教我認字。 那場大火鏡光了一切,卻留下了一大堆書沒被毀,其中有一本百科全書。 我八歲的時候,就開始演,從『A』字頭開始,一直讀到『T』字頭。 」說到這兒,她很自信地看了一眼邦德,「我相信,我知道的事情一定比你多。 」 「我也相信。 」邦德看著眼前這個淡黃色頭髮的白人姑娘,聽她講著那個年老的黑人保姆的故事,心中深受感動。 「你的保姆真了不起。 」他由衷尼說。 「這個世界上我最愛她。 她走了,我的歡樂也沒有了。 從前,我一直是個孩子,保姆死後,我似乎突然間長大成人了,我得自己照顧自己,得提防男人們的欺侮。 那些壞男人,一見我,就說要跟我睡覺。 」她頓了頓,又說:「那時候我長得很漂亮。 」 邦德真心地說:「我從沒見到過你這麼漂亮的姑娘。 」 「就這鼻子?亂胡說了。 」 「你自己並不明白,』邦德小心地選擇著詞句,想要讓她相信。 「是的,人們都覺得你的鼻子是不大好看。 但是,今天早晨,當我第一眼看見你時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它。 人的臉上最重要的部位是眼睛和嘴,鼻子和耳朵都很次要,有點缺陷也不要緊。 你的鼻子要是也好看,那你就是全牙買加最漂亮的姑娘。 」 「你真這麼認為嗎?」她急切地問道,「你覺得我還會漂亮起來嗎?我自己也清楚,我別的地方都不錯,但是每次我一照鏡子,就只看見這倒霉的鼻子,其它什麼也看不見了。 」 邦德儘力安慰她:「用不著為你的鼻子那麼苦惱了,它是完全可以治好的。 你只需去做個整形手術。 如果去美國做,一個星期就夠了。 」 她高興得不得了:「你認為我應該去嗎?可是我的財產全部加起來只有十五磅,都壓在我的地下室里一個石頭下面。 另外,我還有三條裙子,三件上衣,一把獵刀和一隻魚簍,就這些。 我向一個醫生打聽過。 他告訴我,要花五百鎊才能來回去一趟紐約。 」她的聲音從興奮變為失望,「你希望我去,可我沒有那麼多錢。 」 邦德決心要成全她的願望,便輕柔地說道:「別著急,終歸會有辦法的。 不過現在我們不說這個,還是接著講你的故事吧。 它真有趣,比我的故事有趣多了。 保姆死了以後,你又怎麼辦呢?」 「我沒有任何夥伴,只有一些小動物,還有許多小昆蟲和我為伴,生活在一起。 」海妮說道,「你去過那裡,知道我住的地方周圍都是甘蔗林。 那裡面有許多小動物和小昆蟲,有龜、蛇、還有蠍子等等。 每到甘蔗收穫季節,為了躲避人們的捕殺,它們往往躲到我的地下室里來。 我很可憐它們,經常喂東西給它們吃。 時間一久,它們好象知道我會照料它們,於是它們的夥伴全都跑來了,我想它們一定知道如何互相轉告。 我專門為它們準備了一個房間,供它們在那裡生活,直到新的甘蔗長出來后才離開。 我們相處得很好,互不害怕,互不傷害。 那些蔗農們見我常常把蛇繞在脖子上,都以為我是個怪人。 其實這毫不奇怪,詹姆斯,你要是和它們相處久了,也會象對待朋友一樣對待它們的。 」 「我想我會的。 」邦德被這個童話般的故事迷住了。 「的確,我對人的世界見解很少,可對這些動物卻無所不知。 我真心喜歡它們,我愛它們勝過我見到過的所有人,除了我的保姆。 」她說到這兒,笑了起來。 「我們無憂無慮地生活,我成天都很快活。 直到我十五歲,一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 她的臉上變得痛苦不安:「有個傢伙叫曼德,成天跟在我後面,非叫我搬到他的屋子去住。 我不同意,他就天天來糾纏我。 可我討厭他,甚至連聽見他的腳步聲都討厭。 一天夜裡,他悄悄摸進了我的房間。 我睡著了,他輕手輕腳,我一點也不知道。 等我驚醒時,他已經把我壓在身下。 我知道他的目的。 他想糟踏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 「我當時真恨不得殺了他,可他力氣比我大,把我打昏了過去。 我的鼻子就是那次被打壞的。 第二天醒來,我發覺他已經在我身上幹了那種事。 我非常害怕,又怕有孩子。 要是和那個可怕的男人有了孩子,真不如死了好。 上帝保佑,幸好沒有孩子。 」 她停了一下,又說:「我下定決心要報復他。 我耐心地等著收穫甘蔗的季節,等著我那些夥伴們回來,我要找一種叫「黑寡婦』的毒蜘蛛去為我報仇。 我終於等到了。 那一天,我挑了一隻個頭最大的母蜘蛛,把它放在一隻盒子里,餓得它發慌。 在一個漆黑的晚上,我帶著蜘蛛,悄悄溜到那傢伙的門前,誰也沒有看見我。 我聽見他屋裡傳出睡熟的呼嚕聲,就用小刀撬開門,打開盒子,把蜘蛛往他的肚子上一放,然後回到我的地下室。 」 「天啊,』邦德佩服極了,「後來那傢伙怎麼樣了。 」 她高興地說:「不出一個星期就死了。 他一定被咬得很厲害,我聽一個巫師說過,這種蜘蛛咬了,十有八九都會死。 」她停了一下,見邦德沒有說話,便有些擔心地問:「你是不是認為我太過份了。 」 第1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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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爪虛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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