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審批職權「吃、拿、卡、要」是盧愛英受賄的一大特點。 在盧愛英任職期間,儘力把自己的權力發揮到極致。 為此,盧愛英把化學藥品的審批大權牢牢控制在自己手裡。 在註冊司,盧愛英的獨斷專行使自己成為除了曹文庄之外最有審批實權的官員。 當然,隨之而來的是賄金源源不斷地流進自己的腰包,國家賦予她的權力成為她隨心所欲地為自己服務的工具。 正是缺乏監督和監管的權力,最終把盧愛英推入了犯罪的深淵。 根據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的指控,盧愛英為江蘇、海南、吉林等多家著名製藥企業和醫藥研究機構「在藥品的申報獲得批准及藥品註冊提供幫助」,先後收受了大量的錢物。 在向盧愛英行賄的這些人員中,竟然大多是這些著名企業的董事長、總經理。 這時候,盧愛英的胃口是5000元到10000元。 2002年5月,某著名製藥企業為了某藥品儘快得到審批,這家企業的殷總經理打通前期所有關節之後,批文卻卡在盧愛英手裡遲遲沒有音訊。 因為跟盧愛英不熟悉,殷總經理在盧愛英上班期間,直接來到盧愛英家找到盧愛英的丈夫,匆匆留下裝有5000元的一個信封就離開了。 之後不久,殷總經理很快拿到了批文。 有了這次未曾謀面的「交情」,殷總經理迅速與盧愛英建立起良好的關係,盧愛英專門給殷總經理打電話說:「再有藥品申報,你不用往北京跑了,直接給我打個電話,我給你辦了就行。 以後你逢年過節來北京的時候,別忘了來家坐坐啊。 」 殷總經理為此感激萬分,此後盧愛英果不食言,殷總經理所在企業的批文在盧愛英那裡幾乎是一路綠燈。 2004年春節之後,為了感謝盧愛英對報批的藥品順利放行批文,殷總經理在盧愛英住處附近,送給盧愛英1萬元,加上後來送給盧愛英的5000元,殷總經理3年共送給盧愛英2萬元,卻獲得了若干個批號。 如果按照那些所謂的「潛規則」,盧愛英收了這麼點錢卻為別人辦了那麼大的事情,的確把權力「賤賣」了。 但是,盧愛英卻不這樣認為,她覺得自己給製藥企業上報的批文儘快審批,就是幫了製藥企業的忙,他們感謝一下自己是應該的,再說區區5000元也算不上受賄,所以她拿得心安理得。 更為可笑的是,很多企業得知盧愛英只收三五千元的這個「嗜好」之後,僅靠小小的好處就得到了盧愛英的批文,這包括海南一家赫赫有名的製藥企業董事長。 這位董事長每次到盧愛英的辦公室,都扔下2000元「歲敬」或者「茶錢」,4次給了盧愛英8000元。 對於這種小錢,後來成為巡視員的盧愛英照樣「笑納」。 按照這個規格,多家製藥企業的董事長、總經理如過江之鯽紛至沓來,幾乎每人每次都是留下幾千元的「歲敬」和「茶錢」。 包括各種媒體在報道鄭筱萸案件中多次提到的海口康力元製藥有限公司董事長湯旭東在2000年5月公司成立后,負責藥品的生產研發、新葯的註冊報批工作。 2005年7月,為了公司申報、註冊的新葯能夠儘快獲得審批,湯旭東來到盧愛英的辦公室,甩給盧愛英1萬元,卻輕易拿到了數十個批號。 每次都收小錢的盧愛英後來不但收得心安理得,而且收得神經都麻痹了,甚至忘記了「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古訓。 2005年9月,四川一家醫藥公司在申報的維生素B1和維生素E兩種藥品暫不採用國家標準管理的過程中,找到盧愛英幫忙。 因為如果採用國家標準,就會造成成本的浪費,公司就會遭受損失。 在申報過程中,藥品註冊司最終決定由化學藥品處負責。 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在找盧愛英提交資料時,盧愛英說,這是小菜一碟,你們回去等好消息吧。 這個負責人一聽盧愛英如此爽快地答應幫助自己,他只留下回四川的車票錢,從隨身攜帶的差旅費中擠出1萬元交給盧愛英表示感謝,希望盧愛英能夠給予關照。 但是,等他回四川過了好久之後,盧愛英才打電話告知他們公司的申請沒有獲得批准。 四川的這位負責人沒有辦成事,在大罵盧愛英不仗義的同時,只好自己掏腰包墊付了這1萬元。 他們只能忍氣吞聲,在中國醫藥界誰惹得起盧愛英呢? 變本加厲,官越大胃口越大 只有一個人能惹盧愛英,而且能把盧愛英玩得團團轉,最後還把盧愛英扔進了監獄,這個人就是在葯監局「手眼通天」的劉玉輝。 從1996年收到第一份「歲敬」以來,盧愛英一直堅持「少吃多餐」的受賄方式,這也是她能夠安心地多次受賄的原因,她自以為少吃多餐撐不著自己。 但是,隨著職務的提升,成為廳級巡視員的盧愛英,最後還是因為貪婪而吃了大虧。 最終把盧愛英拉下馬並供出盧愛英的是掮客劉玉輝,而把盧愛英胃口撐大的,也是劉玉輝和「拿號王」魏威。 從2004年5月到2005年10月,盧愛英先後10餘次收受劉玉輝給予的人民幣105500元、美元2000元、歐元1000元、價值20000元的購物卡6張,共計摺合人民幣151493.6元。 劉玉輝最初找盧愛英幫忙,首先是為了白雲山製藥廠的利益。 但是,當劉玉輝發現身為廳級官員的盧愛英「胃口」並不大時,他決定把一部分賭注押在盧愛英身上。 因為曹文庄等官員的胃口太大,即使借調幫忙的馬騰幫忙編排一下文號都要送30萬元。 而盧愛英只佔小便宜,這就大大縮小了批文的投入成本。 因此,除了白雲山製藥廠的批文,劉玉輝大量接手了一些製藥企業批文的審批斡旋事宜,成為葯監系統的「第一掮客」。 2004年到2005年兩年的時間裡,劉玉輝曾經幫助多家製藥企業辦理品種增加規格的事情,多次找過盧愛英,因為所有化學藥品增加規格的審批都要經過盧愛英,最終才能呈報到曹文庄那裡。 只要和盧愛英疏通好關係,就可以縮短審批時間,降低審批通過的難度,就等於為製藥企業創造了經濟利益。 除此以外,有時製藥企業為了能趕上藥品採購招標,就力求快速通過審批,盧愛英也可以給予關照,大筆一揮即可過關。 2004年,劉玉輝為深圳某著名葯業公司辦理多種藥品增加規格,多次找到盧愛英,盧愛英同意將深圳這家葯業公司申報的藥品,越權直接在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審批。 2005年春節前後,為了感謝盧愛英的幫助,在盧愛英家的樓下,劉玉輝送給盧愛英一個水果籃,果籃內放了5萬元。 第一次收到這麼大數額的「歲敬」,讓盧愛英提心弔膽了好一陣子,甚至夜夜做噩夢。 不過,想想自己這10年來收到的各種「歲敬」也差不多有30萬元了,至今也沒出過什麼事,盧愛英的心裡稍稍有些安穩。 但是,為了穩妥起見,盧愛英還是把自己「少吃多餐才健康」的觀點傳達給劉玉輝,劉玉輝當然言聽計從。 此後,每次辦事或者不辦事的時候,只要劉玉輝到盧愛英的辦公室或者家裡,都甩下5000元「茶錢」。 如果盧愛英出國,劉玉輝每次也都給盧愛英1000歐元或者2000美元。 當然,這些錢都是一些需要批文的製藥企業提供的,盧愛英也知道劉玉輝拿了大頭,而自己只是拿了一點零頭。 盧愛英心裡覺得有些不平衡,但是,既然是自己定下的「少吃多餐」的規矩,再多要也不好開口。 那麼,有什麼辦法讓劉玉輝源源不斷地往自己的腰包里塞錢呢?盧愛英苦思冥想著「為有源頭活水來」的妙招。 2004年7月,盧愛英的女兒大學畢業后沒有找到工作,盧愛英覺得這是個揩油水的好機會。 2004年年底,盧愛英向劉玉輝倒起了苦水:「我女兒大學畢業了,但現在什麼工作都沒找到,我們老兩口沒幾年就該退休了,孩子賺不到錢,以後怎麼辦啊!」 絕頂聰明的劉玉輝怎麼會不明白盧愛英的話外音?他當即爽快地說:「讓你孩子幫助我翻譯資料吧,每月支付工資5000元怎麼樣?」 盧愛英說:「5000元對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太多了,我定個數吧,3500元,怎麼樣?」 既然盧愛英主動「降價」,劉玉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盧愛英將女兒招商銀行的卡號告知了劉玉輝。 之後,劉玉輝先後3次給盧愛英女兒的招商銀行卡里共匯入人民幣10500元。 但是,盧愛英的女兒根本沒有為劉玉輝做過任何翻譯工作。 盧愛英也明白,劉玉輝是為了感謝自己幫助他報批藥品,為了和自己搞好關係而已。 隨著「感情」的加深,盧愛英和劉玉輝把這種「感情」滲透到雙方的家庭之中,當然,這種「感情」無處不帶有強烈的功利色彩。 2005年6月,盧愛英在吉林魏威的阿爾貝拉公司申報的「神經節苷脂」和「曲克蘆丁腦蛋白水解物」兩種藥品提高質量品種的修訂通過審批給予了「關照」,並且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按照審批許可權,如果盧愛英不同意,不在申請上簽字,這兩種藥品就不可能通過審批。 所以,魏威和劉玉輝都萬分感激盧愛英,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2005年7月,劉玉輝專程邀請盧愛英夫婦來到河北燕郊鎮他的別墅做客。 飯後,劉玉輝給了盧愛英2萬元,盧愛英開始還百般推辭,但劉玉輝說:「這錢是阿爾貝拉公司的魏威送的,他們有的是錢,你不要白不要。 」 盧愛英聽劉玉輝這樣說才收下了。 而事實上,僅僅這一次,魏威就給了劉玉輝1.6萬美元現金和3萬元人民幣的購物卡。 2005年9月盧愛英家的廚房裝修時,劉玉輝也只給了盧愛英10000元。 收到購物卡后,盧愛英對劉玉輝送購物卡的方式大加讚賞,覺得這要比直接送錢面子上好看多了,也「安全」多了。 得知盧愛英愛上了購物卡,劉玉輝再次找到一個給盧愛英送購物卡的理由。 2005年10月,廣州白雲山製藥總廠為了避免該廠研製的藥品「頭孢硫脒」不被其他製藥企業仿製,希望通過劉玉輝的關係,請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拒絕受理其他製藥企業申請對該葯的仿製,以達到獨家生產獲取最大利益的目的。 由於「頭孢硫脒」是化學藥品,廣州白雲山製藥總廠的請求是否被批准,完全取決於藥品註冊司司長曹文庄和化學藥品處處長盧愛英的意見。 曹文庄是劉玉輝的「鐵杆哥們兒」,問題倒是不大,而盧愛英的胃口還要稍稍填補一下。 於是,劉玉輝和白雲山製藥總廠的領導一起宴請了盧愛英夫婦。 飯後,劉玉輝把5張面值人民幣2000元的購物卡塞進了盧愛英的包里。 劉玉輝作為掮客,他的能量之大是超乎人們想象的。 在魏威和劉玉輝之間,還有一個美女掮客許小姐,這個許小姐是魏威手下一員戰績赫赫的「醫藥之花」。 在許小姐的「攻關」之下,劉玉輝很快成為魏威的死黨。 正是通過劉玉輝,魏威的葯業才得以迅速擴張。 這種利益鏈條的環節是:劉玉輝向許小姐介紹醫藥研發機構的品種,許小姐從公司提成中支付給劉玉輝介紹費。 由於經劉玉輝介紹的品種在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註冊審批時,劉玉輝可以利用關係幫助加快審批,所以,除了魏威給予劉玉輝數以百萬計的好處之外,許小姐還支付給劉玉輝「介紹跟蹤費」共計人民幣20萬元。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劉玉輝不但幫人疏通關係拿到批文,有時候他還人為地為一些企業設置障礙,打壓一些企業的正常審批以獲得個人私利,而盧愛英也因此成為劉玉輝的幫手。 2004年11月份,廣東深圳一家葯業公司發現浙江一家製藥企業將1993年開始研製的「注射用鹽酸比柔比星」準備按新葯報批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進行生產,如果浙江葯業公司通過審批,就會影響廣東葯業的藥品市場。 而且廣東葯業公司發現,浙江葯業公司沒有做臨床試驗就報批,不符合規定。 為了自身企業的利益,廣東葯業公司多次向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反映,希望暫時不批准「注射用鹽酸比柔比星」,但是,他們的反映沒有得到任何答覆。 廣東葯業為了自身利益,決定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浙江葯業的審批。 於是,廣東葯業通過劉玉輝找到盧愛英疏通關係。 劉玉輝一看有利可圖,立即獅子大開口:「要見盧愛英,先拿10萬元。 」廣東葯業立即答應下來。 2004年11月,應劉玉輝的要求,廣東葯業向劉玉輝所在的中國藥學會匯入「贊助費」10萬元。 直到2004年底,廣東葯業的有關人員才通過劉玉輝見到了盧愛英,反映了情況,但盧愛英表示研究后再作決定。 此後,這件事情無休止地拖了下來。 10年受賄36萬,日進百元的女高官你累不累 人民幣368493.6元,這是盧愛英10年受賄的總額。 按照10年3650天的天數計算,盧愛英平均每天受賄100元左右。 但是,在這10年裡,盧愛英不厭其煩地將賄金一天天收起來、攢起來、藏起來,其實是一項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 儘管這36萬元比起鄭筱萸、曹文庄的受賄數額只是一個零頭,即使比起在她的手下借調幫助工作一次就受賄30萬元的馬騰,也不可同日而語。 不知道用10年時間受賄36萬元的盧愛英,這些年的日子累不累。 在法庭上,盧愛英面色枯黃,面容消瘦,完全沒有我們想象的女官員的那種「富態」。 在法官宣布完對她的判決時,盧愛英長長舒了一口氣,彷彿要把10年的積鬱一吐為快,想必這36萬元也整整折磨了盧愛英10年。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盧愛英受賄的這36萬元幾乎分文未動。 甚至她收到的美金、歐元也都沒捨得花。 在2004年10月收到劉玉輝送給自己的購物卡之後,她擔心有一天會東窗事發禍及自身,為了將來能夠保住自己,吝嗇的盧愛英把家中的所有金錢全部裝在一個密碼箱里交給了丈夫,她囑咐丈夫在銀行開設一個保管箱存放起來。 於是,盧愛英找到一個曾經在國家葯監局工作的同事高先生,請高先生以個人名義在銀行開設一個保管箱,存放丈夫公司的錢款和文件。 高先生在招商銀行北京亞運村支行開設了租期一年的保管箱后,盧愛英的丈夫將兩個滿滿當當的包存放在保管箱里。 高先生將保管箱的兩把鑰匙全部交給了盧愛英的丈夫,這樣盧愛英和丈夫可以隨時開箱取物。 2006年1月12日,因涉嫌行賄被羈押的劉玉輝供出了盧愛英。 當天,正在寬溝開會的盧愛英與曹文庄等人一起被檢察機關帶走。 盧愛英除了如實供述收受劉玉輝賄賂的事實外,還主動坦白了收受其他醫藥廠家、企業給予賄賂款的事實。 2006年1月13日,得知妻子被檢察機關帶走,盧愛英的丈夫急忙把保管箱的鑰匙交還給高先生,但此時高先生已經聽到盧愛英被檢察機關傳訊的消息,高先生感覺到保管箱里的東西可能來路不正,在盧愛英的丈夫提出更換銀行保管的要求時,高先生委婉地拒絕了。 2007年2月13日,根據盧愛英的供述,檢察機關的工作人員在招商銀行北京亞運村支行打開了這個保管箱,從保管箱中起獲人民幣808194.2元、美元1000元、港幣10000元及歐元250元。 而在被扣押的80餘萬元贓款中,扣除盧愛英受賄的36萬餘元,尚有49萬餘元盧愛英不能說明合法來源。 巧合的是,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出具的證明材料證明:1998年1月到2006年2月,盧愛英的工資及生活補助費的總和為人民幣359557.94元。 與她的受賄數額基本相當。 儘管盧愛英這種受賄行為令人啞然失笑,但是,在笑過之後我們的內心還應該感到悲涼。 我們甚至應該還有很多疑問:盧愛英為什麼會十年如一日地專收那些「小錢」?她膽小嗎?也許她有著女性特有的膽小謹慎,但10年受賄下來,足以使她的膽子由老鼠變成貓。 她貪婪嗎?也許她不像某些動輒受賄上百萬數千萬的貪官那樣貪婪,但是她用10年的時間上百次地受賄,我們能說盧愛英清廉嗎·也許我們還可以找出盧愛英心理上的不平衡,眼看別的官員大把大把地受賄,她收點「歲敬」也許是為了尋求自己心理上的平衡。 但是,葯監局比盧愛英官大的權大的比比皆是,別人可以平衡憑什麼盧愛英就不能平衡? 也許還有很多為什麼還沒有問答,其實那些問題都有答案。 在以盧愛英為代表的這類受賄官員身上,只有一個問題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答案或者說是破解的辦法,那就是存在於中國官場幾千年的「歲敬」惡習,何時用什麼絕招能夠根除。 因為至今,還有很多官員像盧愛英一樣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年年歲歲下面上貢的「歲敬」!而且他們也像盧愛英一樣不認為這是犯罪。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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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中國大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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