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你回去吧!」 井上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背過身子,俯視著外面。 透過那背的是一般不可一世的傲慢,看著這一切,倉田緊握的拳手顫抖了。 他真想聲嘶力竭地叫上一陣,然而,他再也找不出一句話可說了。 他回去了。 眼看著,年子日益喪失著其固有的女性特徵,象是侵蝕健康肌體的癌症那樣。 如果是癌症,也有抑制病勢惡化的餘地可言。 但是,由於女性機能的喪失而導致的體質變化,卻是無法控制的。 象是PH試紙上染了酸,年子那本來健康的皮膚,漸漸褪色,失去了昔日的光澤。 這是由於皮下脂肪銳減導致的。 本來,女性的皮膚下是豐富的脂肪,使得女性的皮膚豐潤,而且充滿活力,但是,那些脂肪消失以後,情況便不同了。 眼看著自己昔日那細膩的皮膚上漸漸生出密密的黑毛,肌膚漸趨男性化,年子悲傷地哭了。 但這沒有什麼用,老化現象日趨嚴重,年子的肌膚上稀稀落落地出現了老人性色素的斑痕。 象是一種什麼毒素! 同房,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年子本身的快感部位早已喪失殆盡。 勉強行事,便疼不可忍。 「我已不是女人了!我既不是女人,也不男人了——」 連聲音都沙啞了。 年子用這種沙啞的聲音沒命般地喊叫著。 華麗的里院消失了,只剩下鳥居和參道衰落在荒蕪之中。 倉田又一次想起了那幅蕭殺的風景。 太可憐了。 去重新買一個女人來吧!——年子開始這樣說。 倉田假裝沒聽見。 她就一直這樣說,直到倉田離開家門。 他用玩彈球盤來稍磨時光,回到家中時,年子默然地呆坐在那兒。 年子不再照鏡子。 隨著皮下脂肪的消失,皮膚變得粗糙起來,年子的整個身體都成了黑色。 「不久,我就要死了。 」 「你在傻說些什麼呀!」 「不要用無用的話來安慰我!我很快就成為老太婆了。 還是死了的好……」 死,這個可怕的字眼,開始從年子的嘴裡冒出來。 年輕的女人,不到三十歲,轉眼之間失去了青春,這也難怪。 頭疼、焦躁、肩膀酸痛,——這些癥狀都在襲擊著年子的身心哪! 「有沒有,子宮移植……」 「半夜三更,她坐起身來,這樣說。 倉田的心裡難過極了。 年子閃動著眼睛,象是在什麼地方找到了自己那切掉了的子宮。 「只要有了子宮……」 年子小聲嘀咕著,那聲音抑鬱極了。 -- 辦完了妻子和孩子的喪事,倉田精疲力盡了,幹什麼事都打不起精神來。 他整整睡了幾天。 幾年以前,妻子在附近神社的牆根折了一塊棣棠的枝子,插在院子里,生了根,每年發芽。 今年依舊如往年,但讓人傷感,倉田的心裡空極了…… 第六天,倉田驀地起來了。 他象是被什麼迷住了似的,直奔中央醫院。 雖說知道了妻子和孩子的不幸,但是,別說花圈,醫院連封唁電都沒發。 從心底里說。 倉田並不是奢望得到這些東西,但是,在這家醫院接受手術治療的人,因手術而導致了那麼悲慘的結果,手術的正確與否估且不論,略表哀掉之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只不過這樣想而已。 哪怕是發一份唁電,獻給二人的亡靈,也可算作醫院歉意的表示。 從而消除倉田內心的怨恨呀! 但是,半個字的問候都沒有。 倉田先生見了事務長。 「我想要妻子的病歷卡。 」 他剋制著自己的感情說。 「夫人的病歷卡……」瘦瘦的事務長本是一副疑惑的表情,聽到病歷卡,又緊張了起來,「要那個幹什麼?」 「要請其他醫院給證一下。 」 「你,你是不是存心跟我們醫院找喳兒?」 「我想方設法見到諸位先生,但沒能得到令我心服的解釋,岩田主治醫師說:『要是我,不會全部切除』;而井上醫師又說『沒有失誤』,為何會有這兒大的差別?最初說的是僅僅切除腫瘤,而妻子在接受良性腫瘤手術時卻是子宮、卵巢都被切除了,乾乾巴巴,絕望之餘自殺身亡了。 而且,手術是由主治醫師以外的人做的,我想查一下病歷卡,難道不行嗎?」 雖說他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感情,但聲音還是顫抖了。 「如果那樣的話,」事務長象是下了什麼決心,面帶慍色,「我不能給你病歷卡。 」 「為什麼?病歷卡不是病人與疾病作鬥爭的記錄嗎?」 「醫院有義務將病所卡保存五年。 」 「這就是借口嗎?病歷卡本來就是病人自己的東西,難道我要看一下,你們就覺得可怕嗎?」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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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牽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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