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字都錄下來了。 」賈德說,「沒人再會傷害你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又說:「你今天還是別去上班了,回家去休息一會兒吧。 」 「不行呀!」伯克低聲說,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如果我不在辦公室,他們會把我的姓名從門上抹掉,換上別人的姓名。 」他貼近賈德,又說:「小心點!如果他們知道了你是我的朋友,他們也會來幹掉你的。 」伯克朝通往走廊的邊門走去,打開一個小縫,把走廊上上下下掃了一遍,一個轉身飛也似的溜了出去。 目送他的背影,賈德心中塞滿了苦楚。 要是伯克早來半年,他是可以救他一命的。 突然一個念頭令他全身不寒而慄:伯克已經成為殺人兇手了嗎?有無可能與約翰-漢森和卡洛爾-羅伯茨之死有牽連呢?伯克與漢森都是病人,彼此很容易碰上。 近幾個月來,有好幾次,伯克的預約時間緊跟著漢森,而伯克又不止一次地遲到,完全有可能在走廊里撞見漢森。 只要邂逅相遇幾次,就能誘發他的狂想症,使他人為漢森在跟蹤他,威脅他生命安全。 至於說卡洛爾,伯克每次來看病都要見到她。 他那病態的神志中會不會產生來自她的某種威脅,而且只有用她的死才能消除這種威脅?伯克真正神經失常有多久?他的妻兒是在一場偶然的火災中死去的。 偶然的嗎?不管怎樣,他得弄個水落石出。 他朝通往接待室的門走去,打開門,說道:「進來吧。 」 安娜-勃雷克輕盈地立起,向他走去,臉上閃著暖人的微笑。 賈德感到整個心臟在悠忽轉動;第一次見她時也有同感。 這種對女性的深沉的感情上的反響,自伊麗莎白死後,還是第一次。 她倆外表一點兒也不象。 伊麗莎白膚色白皙,身材嬌小,眸子碧藍。 安娜-勃雷克頭髮烏黑,長長的黑睫毛下嵌著一對象紫羅蘭一般的大眼。 她高高的個子,整個身段的線條很美,既具有生氣勃勃的才女的神態,又不乏古典、貴族式的艷美,若不是那目光中流盼著的熱情,真會使人產生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她的嗓音低弱纖柔,稍帶一點怯懦沙啞。 安娜二十五歲,無疑是賈德所遇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 可是,吸引住賈德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另一種東西,是一種幾乎可以察覺到的力量將他推向安娜,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使他覺得自己早已了解她了。 一種他以為早已死去了的感情,突然復活呈現,來勢之猛,令她驚訝不已。 三個星期以前,她不經預約就出現在賈德的辦公室里。 卡洛爾給她解釋說,名額已半,醫生無法再接待新的病人。 可是安娜從容不迫地問是否可以再讓她等一等。 她在辦公室外面坐了兩個小時,卡洛爾有點可憐她了,就把她領去見賈德。 見第一面時,感情上的共鳴如此迅速強烈,以致在最初幾分鐘內他都不知道她講了些什麼話。 他只記得請她坐下,聽她自報姓名,她自我介紹是個家庭婦女。 賈德問她有什麼煩惱,她吞吞吐吐,說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可煩可悔的事;一位當醫生的朋友向她介紹賈德,說他是全國最傑出的心理分析學家,於是她就慕名而來了。 可是當賈德問她是哪個醫生時,她又猶豫不決。 看來她一定是從電話簿上得知他的姓名的。 他給她解釋自己的日程安排已滿,無法再收新的病人,並向她推薦了六位優秀的心理分析學家。 安娜慢條斯理,細聲細語,堅持要賈德替她治療。 最後,賈德只好答應。 表面上看來,她雖然顯得有點精神上的壓抑不展,但總的說來,似乎沒有任何不正常之處。 他認為這是一例容易對待的病,不用費多大勁。 他打破了不經其他醫生介紹不收病人的老規矩,犧牲午餐時間,為她看病。 三個星期以來,她每星期來兩次。 同第一次來時相比,賈德對她幾乎沒有多少更深的了解,倒是更多地了解了自己:他愛上她了。 這在伊麗莎白以後,還是第一次。 頭一次會面時,賈德問她愛不愛自己的丈夫。 他自覺慚愧,因為他希望能聽見她說不愛。 可是她說:「我愛我丈夫,他很仁慈,又充滿了力量。 」 「是代表了父親這樣的角色?」賈德問。 安娜那一對令人難以置信的紫羅蘭似的雙眼盯住了他:「不,我要尋求的丈夫不是象父親那樣的人。 小時候,我有過非常幸福的家庭生活。 」 「你在哪裡出生的?」 「銳意爾,波士頓附近的一個小城。 」 「雙親健在吧?」 「父親還在,母親在我十二歲那年突然去世了。 」 「你父母親之間關係融洽嗎?」 「很融洽,他們彼此深深相愛。 」 從你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猜到了,賈德心裡愉快地想到。 在這診所里,他見到的都是疾病和心理失常,是可憐巴巴的悲痛;而現在,安娜的出現就象是給這裡吹入了一陣清新爽人的春風。 「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我是獨生女,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傢伙。 」她對他笑了笑,笑得那樣坦然、友好,沒有一電欺詐和造作。 她告訴他:父親在國務院工作,她一直與父親同住在國外。 後來,父親又結婚了,搬去加利福尼亞州,她就去聯合國當口譯。 她能說流利的法語、義大利語和西班牙語。 她在巴哈馬群島度假的時候,遇見了現在的丈夫。 他擁有一家建築公司。 開頭,安娜並沒有被他吸引住,可是他是一個堅持不懈而且甜言蜜語的追求者。 在他們認識兩個月後,安娜終於嫁給了他。 現在,他們已結完婚半年了,住在新澤西。 這就是在六次見面過程中,賈德所了解到的一切。 他現在找不到一點有關她精神不安的線索。 她避而不談這類問題。 他想起了頭一次見面時問她的幾個問題。 「你的煩惱與你丈夫有關嗎,勃克雷太太?」 她不回答。 「你們兩人性生活協調和睦嗎?」 「沒問題。 」她有點窘感。 「你懷疑他與別的女人有關係嗎?」 「不懷疑。 」她感到有趣。 「你與別的男人有關係嗎?」 「沒有。 」她生氣了。 他停了一會,想找出一個辦法來,打破這種醫生同病人間的隔閡。 他決定用重炮轟擊,觸及每一個重要的問題,直到擊中她的病因。 「為金錢發生爭吵了嗎?」 「沒有。 他慷慨大方。 」 「親戚間不和?」 「他是個孤兒,我父親住在加州。 」 「你發現丈夫吸毒嗎?」 「沒有。 」 「你懷疑你丈夫是同性戀者嗎?」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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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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