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令人很憂傷,但比起另一件事來,它也只能算雞毛蒜皮了——我們的馬不見了!原來大家叫我抓住韁繩,但我全神貫注地觀看那次手槍升火試驗。 無意識中放了韁繩,那些解放了的牲口冒著大雪走了。 去追趕是無用的,馬蹄踏在雪地上寂然無聲,就是離它們只有兩碼也看不見,找也無用,丟了就算了。 我們咒罵那些騙人的書,那上面說,在象我們這樣不幸的處境中,馬總是不離開主人,與主人作伴,保護主人。 在這以前,我們已經夠不幸了;這一來,便覺得更加悲慘。 我們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耐心地折了些樹枝堆起來,普魯士人再一次把它轟得無影無蹤。 顯然,用手槍取火是一種需要實踐和經驗的藝術,深更半夜在沙漠中,也不是個取得成功的理想的時間與地點。 我們只得放棄這種辦法另尋門路。 每人撿兩根樹枝拚命地摩擦。 過了半小時,我們完全凍僵了,樹枝也是一樣。 我們痛罵那些用這種愚蠢的把戲來糊弄我們的印第安人、獵人和書本。 大家悲悲切切,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 在這關鍵時刻,巴婁先生從他那漏過了檢查的衣袋的破爛中翻出了四根火柴。 和這相比,就是找到四根金條也只能算個微不足道的好運氣了。 人們不難想象,在這種情況下,一根火柴是多麼重要——或者說是多麼可愛,多麼寶貴,它在人們的心目中閃耀著多麼神聖而燦爛的光輝。 這次,我們懷著極大的希望採集樹枝;當巴婁先生預備划第一根火柴時,大家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那種聚精匯神的程度就是用幾頁紙來寫也描繪不完。 那根火柴充滿希望地燃了一下,就熄了。 第二根火柴也只閃了一下就完了。 第三根火柴剛達到希望的邊緣,就被風吹滅了。 我們擠得更緊,巴婁先生把我們最後的希望在他腿上劃了一下,這時,憂慮和希望變得更加瘋狂和痛苦。 它燃了,發出微弱的藍光,接著冒出一朵火焰。 這老先生用手捧著,慢慢地彎下身子,每一顆心都跟隨著他——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會這樣——血液凝固,呼吸停滯。 那火苗終於挨著了樹枝,慢慢地引燃——猶豫了一下——再引燃一點——再猶豫一下,掙扎了令人心碎的五秒鐘——然後,象人一樣地喘息了一下,完了。 有幾分鐘,沒有人說一句話。 這是種肅穆的沉寂,甚至風也做出鬼鬼祟祟的模樣,不祥地沉靜下來,只剩下雪片飄落的籟籟聲。 最後,大家開了口,聲音凄切,每個人都明白,心中都相信,這是我們生命的最後一晚。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這樣想。 當大家都平靜地承認了這個感覺時,好象這就是傳票。 奧倫多夫開口說道: 「兄弟們,我們就死在一起吧。 忘掉和原諒過去的一切,讓我們就互相毫無怨恨地去吧。 我明白你們怨恨我,因為我弄翻了小船,又因為我逞能而使你們在雪地里轉來轉去,但我是好意,原諒我吧。 我坦率地承認,我曾怨恨過巴婁先生,他辱罵過我,把我叫做「對數」。 我不知道對數是什麼,但無疑它在美國是一種恥辱的、不成體統的東西,我幾乎時刻記在心頭,它傷透了我的心,但是就讓它過去吧,我誠懇地原諒了巴婁先生,並且——」 可憐的奧倫多夫再也說不出話來,眼淚一涌而出,不僅他一個人,我也哭了起來,還有巴婁先生。 奧倫多夫又開了口,原諒了我對他的所作所為。 接著,他掏出威士忌酒瓶,說他無論是死是活,也不會再沾一滴酒了。 他說,他已放棄一切生的希望,雖然沒有多少準備,也要謙卑地服從命運。 他希望壽命再長一點,倒不是由於自私,而是為了徹底地改造個性,以全副精力扶助窮苦,安慰疾患,勸戒人們抵制一切放縱的罪惡,使自己成為年青人中行善的榜樣,最後帶著珍貴的回憶——沒有虛度年華——而獻出生命。 他最後還說,他的改過自新就從此時開始,而且就在死神面前,因為再也沒有時間來執行這個改造,幫助人民,為人民造福了。 說著,他扔掉了那瓶威士忌。 巴婁先生也作了大意相似的發言,開始執行他無法再活著繼續執行的改造,他扔掉那副破舊的紙牌,這副牌在洪水圍困期間,給我們帶來了安慰,使生活好過一些。 他說,他從來沒有賭過錢,但他相信,無論為什麼而打牌,只要打了牌,就是不道德的、有害的,若不戒絕紙牌,無論誰都不會完美無暇。 「因此,」他繼續說道,「這樣,我贊同,並且越來越覺得有必要對那種心靈的歡娛進行完全徹底的改造。 」這些轟鳴的字眼使他大為感動,沒有任何滔滔不絕的雄辯會產生這種效果,這老人嗚咽著,悲哀之中也不無滿足。 我自己的發言大意也和我的同伴們的差不多。 我知道,這些話是發自內心的,是誠懇的。 我們都很真誠,深深感動,無限熱切,因為我們已經面臨死亡,沒有希望了。 我扔掉了煙斗,就這樣,我終於戒掉了一個惡習,卸下了這個每時每刻象暴君一樣壓迫我的重擔。 我邊說邊想我本來可以在世界上做的那些好事,如果我能多活幾年,我還可以在這些新的鼓勵和更大更宏偉的目標的指引下做更大的好事,我那止不住的眼淚又奪眶而出。 我們互相抱著脖子,等待著嚴寒帶來的昏昏欲睡,這是死亡的前奏。 很快,它就偷偷地鑽進我們的全身,我們作最後一次告別,一陣舒適的睡意張開羅網,罩住了我們的漸漸模糊的感覺。 這時,雪塊織成一床滿是折皺的毯子,裹住了我們被征服的身體。 長夜降臨了。 生活的戰鬥也完結了。 第33章 恢復知覺——鑄成笑柄、——一座驛站——痛苦的情感——懺悔的後果——罪惡的復甦 我不知道失去知覺有多久,好象有一百年。 模糊的知覺一點點地增長,四肢一陣巨痛傳遍全身。 我動了一下。 腦袋裡飄浮著這樣的想法:「這就是死——這就是來世。 」 接著,旁邊一個白色的東西鼓起來,傳來一個痛苦的聲音: 「哪位行行好,從背後踢我一腳吧!」 這是巴婁——至少是一座亂七八糟的雪雕,是坐姿的,帶著巴婁的聲音。 我坐了起來,在蒼白的晨曦中,離我們不到十五步遠,就是驛站的幾座木房,而且在一個木棚下還站著我們套著鞍子,拖著韁繩的馬! 這時,又一座聳立的雪堆破裂開來,奧倫多夫從裡面鑽出來,我們三人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地瞪著那些房子。 我們的確無話可說,我們就象那些不信神的人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全部經過是那樣令人痛苦地荒唐可笑。 語言太平淡了,我們誰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死裡逃生帶來的心中的歡樂給敗壞了,幾乎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的火氣越來越大,真是火冒三丈;然後,又對別人生氣,對自己生氣,對一切生氣,我們氣恨恨地拍掉身上的雪,排成稀稀拉拉的單行,踏著積雪向馬匹走去,解下馬鞍在驛站上住了下來。 這件奇怪的、荒唐的冒險,我幾乎沒有誇張一星半點。 它就跟我說的分毫不差。 千真萬確,我們就在沙漠中的雪堆里過夜,孤苦,絕望,而十五步以內,就有一個挺舒服的客棧。 我們在驛站里坐了兩小時,各自氣憤地回想往事。 這時,神秘感消失了,事情完全清楚了,馬為什麼拋棄了我們,很顯然,它們離開我們后,就在那木棚里站了十五秒鐘,它們一定聽見了我們大家的自白和悼詞,並且十分欣賞呢。 晚飯後,我們覺得精神好些了,不久,生活的熱情又回來了。 世界又光明燦爛,生命對我們又象原來那樣寶貴。 跟著,我覺得一陣不安——不斷加劇的不安不停地向我襲來。 天哪!我的自新並不完善——我又想抽煙了!我竭盡全力忍受著,但肉體忍不住。 我獨自一人走開,和自己的良心搏鬥了一小時。 我回想起我作的改過自新的保證,強烈地,內疚地竭力勸誡自己。 但一切都是白搭,很快,我就發現自己在雪堆里搜尋煙袋。 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了。 我溜開去找個地方藏起來過癮。 我在穀倉後面呆了很久,心中自問要是那些更勇敢,更堅強,更誠摯的同伴們發現我這樣丟臉,我將作何感想?但是,我終於點上了煙斗,沒有哪個人會象我當時那樣,覺得自己又卑鄙又下賤。 在那支可憐的隊伍中,我覺得慚愧。 在這裡抽煙我還是不放心,心想穀倉那一面大概會安全些吧。 於是,我叼著煙斗從屋角轉過去,這時,奧倫多夫銜著酒瓶從對面那個角轉過來。 在我們中間,巴婁先生毫無察覺地坐在地上,正在用那副油糊糊的紙牌專心致志地玩「單人遊戲」。 沒有必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們握手言歡,一致同意再不要談什麼「改過自新」以及「新的一代的榜樣」什麼的了。 驛站設在「二十六英里沙漠」的邊上。 如果我們昨天晚上早來一個小時,就一定會聽見人們在那裡呼喊,鳴槍,因為他們在等待一些牧人和羊群。 他們知道,如果沒有聲音的指引,牧人和羊群一定會迷路,陷入絕境。 我們待在驛站的時候來了三個牧人,他們在風雪中走來走去,幾乎精被力竭,但以後再也沒有聽說過和他同行的另外兩個人。 我們按時到達卡森,在城裡住了下來。 這次休息和為去愛絲梅拉達的旅行作準備,花了一周的時間。 在這期間使我們有機會出席了海德對摩根那場大塌方的審判——這段插曲在內華達直到今天也是有名的。 作一兩句必要的解釋后,我將把這件奇特的事件的歷史原原本本地記下來。 第34章 關於卡森城——邦庫姆部長——海德對摩根案件——海德丟掉了農場的經過——大塌方案——審判——邦庫姆部長出庭——驚人的判決——事後,一個嚴肅的意見 卡森城,鷹谷和華休谷周圍的山又高又陡——很高很陡,於是,當春雪消融,地面變得又濕又軟時,可怕的塌方就出現了。 讀者不可能知道塌方是怎麼回事,除非在那裡住過,親眼看見過。 在一個美麗的早晨,整面山坡下滑,掉進山谷,在山前面留下一塊巨大的,光禿禿的,醜陋的傷疤,要是你住在距離這地方七十英里以內,每當看見它,你對那場災難就會記憶猶新。 邦庫姆是美國司法部代理部長,乘坐為地區官員拖運貨物的船來到內華達。 他自以為是個才華橫溢的律師,極需一個機會來顯露一下——部分出於他對這種事情的純粹的滿足,部分因為他的薪金在邊區來說瘦得可怕(這是邊區人的強有力的表達方式)。 那時,一個老公民對別的地方來的人們的態度是安祥溫厚的輕蔑,只要他不礙事——但要是管他們的事,他們就不客氣了。 有時,對后一種情況簡直是一種惡作劇。 有一天上午,狄克·海德飛馬直衝到邦庫姆部長在卡森城的府邸門前,也不拴馬就闖了進去,看來他很激動。 他告訴部長,他想請他受理他的訟案。 如果成功,他將奉送酬金五百美元。 接著,他就訴起苦來,瘋狂地比劃著,漫天咒罵著。 他說,大家都十分清楚,好幾年來,他一直在華休地區務農(更時髦的說法是開辦農場),並且很成功,大家也知道他的農場就在谷邊上,而湯姆·摩根的農場恰恰就在它的上方,在山邊上。 引起爭執的問題是,發生了一場可惡的,可恨的滑坡,摩根的農場,柵欄,木房子,牲畜,倉房全部下滑到他的農場上面,把他的全部財產都埋在三十八英尺深的地下。 摩根霸佔在上面,拒絕搬走——他說他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並沒有侵佔別人的——還說他的房子還在老地方,在同一個農場,同一塊土地上,他倒要看看誰有那個本事叫他搬家。 「我提醒他注意,」海德抽泣著說,「這是在我的農場上,他侵佔了別人的領土,他竟然死不要臉地問我看見山塌下來時為何不留在我那農場上,守住自己的財產!我為何不留在上面,這該死的瘋子!上帝呀,我聽到一聲巨響,朝山上一看,如象整個世界都從那山上撕裂,崩塌下來——細渣碎片,木垛柴捆,雷鳴閃電,雨雪冰雹,零星的乾草,可怕的煙塵!——樹木漫天亂飛,房子般的岩石跳起一千英尺高,碎裂成一千萬塊,牲口的腸腸肚肚倒了出來,尾巴從嘴裡穿出,向你衝來!——在這場毀滅性的災難中,那該死的摩根坐在他的門檻上,奇怪地問我為何不留下來守住財產!啊,天地良心,我才晃眼一看,大人,那火光三竄兩跳便跨出了這個縣界了。 「但使人氣憤的是摩根賴在那裡拒不離開——他說那是他的,他絕不放棄它——比原來在山上的時候,他更喜歡它了。 瘋子!瘋了!啊呀,這兩天我急得發瘋,都找不到進城的路了——餓著肚子在灌木叢里轉來轉去——有喝的嗎,部長?但是現在我來到這裡了,我是來請求得到法律保護的。 你聽明白我說的話了嗎?」 世上恐怕還沒有哪個人象部長這樣勃然大怒。 他說他活了一輩子還沒有聽說過象摩根這樣專橫的人。 他又說,根本用不著打官司——摩根毫無權利留在那裡——在這諾大的世界上沒有人會支持他,沒有哪個律師會為他辯護,也沒有法官會受理這個案子。 海德說,在這點上他恰恰錯了——全城都支持摩根;哈爾·布雷頓,一個很老練的律師接受了他的委託;法庭正在休庭,此案將由公斷人處理,前州長魯普已被指定為仲裁人之一,他將於當天下午兩點在旅館附近的公共大廳開庭審理。 部長大為驚訝,他說以前聽說邊區的人是傻瓜,他還表示懷疑,現在才明白真是這麼回事。 但他說不必著急,沉著鎮定地收集證據,因為勝利在握,如同爭執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海德抹掉眼淚走了。 下午兩點,仲裁人魯普宣布開庭。 魯普和他的司法官員們登上高座,證人,旁聽者就位,他臉上一派莊嚴,令人敬畏,以致於他的僱員們都擔心大概他還沒有搞清楚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玩笑。 一片異常的沉靜,哪怕是打點最輕微的聲音,法官也嚴厲地命令道; 「肅靜!」 司法官員們立即傳達下去。 跟著,部長從旁聽者中間擠過來,手裡抱著一大抱法典。 這時,法官命令——對他顯赫的地位的最尊敬的承認——鑽進他的耳朵里,並且舒舒服眼地流到全身每個系統。 「為美國司法部長讓開道!」 證人傳到,有議員,政府要員,農場主,礦工,印第安人,中國人和黑人。 四分之三的人都是摩根叫來的,不過這沒有關係,他們的證詞絕對只會有利於原告海德。 每一個新的證詞只不過進一步證明了那個因為農場滑到人家農場上面就要求佔領別人財產的人的荒唐無理。 然後,摩根的律師們作了辯護,似乎極為蒼白無力——他們對摩根的事確實無能為力。 這時,部長洋洋得意地立起身來慷慨陳詞;他拍桌子,敲法典;他高喊著,咆哮著,嚎叫著;他旁徵博引,有詩句,挖苦話,統計數字,他大擺史實,引人憐憫,故作傷感,又破口大罵;他還扯進一個冠冕堂皇的話題,大聲疾呼言論自由,出版自由,結社自由,以及美國的光榮的巨鳥,還有永恆公正的原則!(熱烈的掌聲。 ) 部長坐下來,他絲毫不懷疑證據充分有力。 加上偉大的發言和四周那些信服而欽佩的面孔,摩根是肯定敗訴了。 前州長魯普頭枕在手上有好幾分鐘,思考著,肅靜的聽眾等待著他的裁決。 接著,他站起身來,挺直腰板,低著頭又想了一會兒,又邁著大步慎重地在地板上走來走去,一隻手支著下巴,觀眾們仍然等待著。 最後,他回到高座,坐下來,語氣動人地說道: 「先生們,我覺得這個巨大的責任今天落到了我的身上。 這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 恰恰相反,它顯然是一件由人來裁定的最莊嚴,最棘手的案子。 先生們,我已經仔細聽取了證詞,掂量到了它們的份量,無可爭議的份量,是有利於原告海德先生的。 我還以很大的興趣聽取了律師們的辯護——我尤其欣賞這位代表原告的著名的先生那高超的、無懈可擊的邏輯。 不過先生們,我要提醒大家注意,在象這樣莊嚴的時刻,我們是如何受到人的證詞,人的辯材,和人的公正思想的影響的。 先生們,我們這些人,這些可憐蟲去干涉上帝的條律,是極不合適的。 我覺得,很顯然,那天國里的上帝以其不可思議的智慧,為了某種目的,覺得有必要移動被告的農場。 我們只不過是上帝的創造物,我們必須服從。 如果上帝要以這個明顯的方式賜惠於被告摩根,如果上帝不高興摩根的農場擺在山上,要把它擺到一個更方便,更有利於它的主人的地方,我們這些芸芸眾生去追問這種行為是否合法,是出於什麼動機,這就極不合適了。 不,上帝創造了農場,布置它們,拿它們做實驗,隨意改造它們,這是上帝的特權。 我們只得服從,毫無怨言。 我要警告你們,眼前這件事是人們的褻瀆的手、腦和舌頭絕不能干涉的。 先生們,本庭的判決如下:原告理查德·海德,受上帝的懲罰,被剝奪了農場!此判決不得上訴。 」 邦庫姆抓起那一大摞法典,氣急敗壞地衝出了法庭。 他宣布,魯普是個非凡的傻瓜,一個有靈性的白痴。 晚上,他又回去了,誠懇地規勸魯普再考慮一下他那個不合道理的判決。 他懇請他在屋子裡去一會兒,考慮半小時,看看是否能夠找出某種辦法更改那個判決。 魯普終於讓步了,起身來踱步。 他踱了兩個半小時,最後臉上高興得發光,他告訴邦庫姆,他突然想到,摩根的新農場底下那個農場仍然屬於海德,他對那片土地的所有權還是和原來一樣,因此,他的意見是海德有權把它從下面挖起來並且—— 第1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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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兩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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