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陣輕鬆。 托比最苦惱的是缺乏觀眾。 他需要憑籍觀眾來鍛煉他的分寸感與技巧。 他一有機會就說笑話,掏一些模仿或進行一些常規表演。 他不管他的聽眾是誰,或在什麼情況下。 兩個和他一起在寂靜的郊外值班的士兵也行;坐在開往城鎮去的公共汽車上的滿滿一車的士兵也行;或者只是只是一個幫廚的士兵,一個洗碗的士兵都行。 托比就是要讓他們發笑,讓他們為他鼓掌。 有一天,托比在文娛廳正進行他的一項常規表演,薩姆·溫特斯上尉看也了。 過後,他走近托比,說道,「坦波爾,我很抱歉,你的調動沒有成功。 我認為,你是有才能的。 戰爭結束后,如果你到好萊塢去,可以來找我。 」接著他笑了笑說,「如果我在那裡仍有工作的話。 」 到下一個禮拜,托比所在的這個營,開拔到了前線。 在後來的歲月中,當托出回憶起這場戰爭的時候,他記起的不是那些戰役,而是他自己的故事。 在聖洛,他給平·克勞斯貝的唱片作同步表演,獲得巨大的成功。 在亞驟,他偷偷溜進醫院,給傷員足足講了兩個鐘頭的笑話,最後被護士趕了出來。 他還得意地記得一個士兵在一陣大笑后,把他傷口上所有的縫線都崩開了。 不過在梅斯他可沒受到歡迎。 但托比認為,那是因為,納粹飛機一直在頭上飛,聽眾的神經實在過於緊張了。 托比所經歷的戰鬥微不足道。 當他抓獲德國一個傳令乒時,他曾以英勇無畏而受到表揚。 實際上,當時托比並不知道,他碰到了什麼事。 當時他正扮演約翰·威恩,正演得入迷,以致他還沒來得及感到害怕,事情就辦完了。 在托比看來,使人快樂才是重要的。 在法國瑟堡,他和他的兩個朋友逛一家妓院。 那兩個朋友上了樓,托比卻留在起居室里為老極娘和另外兩個姑娘說起笑話來。 說完之後,這位老闆娘送他上了樓,免費招待。 這就是托比的戰爭。 總而言之,這並不是一場很壞的戰爭。 時間過得很快。 戰爭結束時,已經是一九四五年,托比已經快二十五歲了。 就外表而言,就象他一天也沒過一樣,還是那麼一張甜甜的面孔、一雙誘惑人的藍眼睛,和那副改不了的天真的神情。 人人都在談論回家的問題。 有人在堪薩斯城有新娘子在等待;有的在貝榮有父母在等待;或者在聖路易有企業在等待。 但托比什麼也沒有。 只有聲譽,聲帶在等待著他。 他決定到好萊塢去。 這是上帝實現他的許諾的時候「你們可知道上帝嗎?可曾見過耶低的面?我見到過耶穌,這位兄弟姐妹,我還聽到過他的聲音,不過只有跪在他面前承認自己罪惡的人,耶穌才對他們講話。 上帝痛恨不知悔改的人。 上帝已經拉起懲罰的神弓,他那帶著義、憤火焰的箭對準了你們罪惡的心。 他會隨時發射,讓報復之箭射穿你們的心!抬頭看看上帝吧,勿使過晚!」 約瑟芬抬頭望著帳篷的篷頂,心裡十分害怕。 她唯恐看到那熾熱的燃燒著的箭朝地射來。 她緊緊抓住她的媽媽的手,但她的媽媽一點也沒有理會。 約瑟芬的臉通紅,雙眼明亮而熱情。 「讚美耶穌!」大會在喊著。 在奧德薩郊區,信仰復興會在一個巨大的帳篷里開會,津斯基太太帶著女兒約瑟芬,參加了所有的集會。 牧師佈道的講道壇,是用木頭搭的平台,高出地面六英尺。 緊靠著講壇前面的是那榮耀圈。 有罪的人被領到此處千悔,從而改邪歸正。 榮耀圈外邊擺著一排排硬的木長凳,上面擠滿了唱著讚美詩、狂熱尋求拯救的信徒。 地獄和永遠受苦的威脅使他們滿心畏懼。 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這是可怖的。 福音傳教士是原教旨主義者、宗教狂熱信徒、聖靈降臨主義者、衛理公會教徒和耶穌再生論者的總稱。 他們都講說著地獄之人和上帝的懲罰。 「跪下來,你們這些罪惡的人啊,在耶和華的威力前發抖吧!你們罪惡的行徑已經傷透了耶舒基督的心,為此你們將受到天父憤怒的懲罰!看看周圍這些年輕孩子們的臉吧,他們是在貪慾中孕育出來的,並且充滿罪惡。 」 小約瑟芬深感羞恥,她覺得每個人都在看著她。 在她的頭疼起來的時候,約瑟芬知道,這種頭疼是上帝給予的懲罰。 每天晚上,她都祈禱這種頭疼病會消除,從而使她知道上帝已經饒恕了她。 她很希望知道,她作的哪些事情是不好的。 「我要歡呼阿利路亞,你要歡呼阿利路亞,當我們回到家中的時候,我們都要歡呼阿利路亞。 」 「酒是魔鬼的血,煙是魔鬼的呼吸,通姦是魔鬼的歡樂。 你是否有和魔鬼來往的罪過,那就該永遠沉入地獄,用烈火燒身,萬劫不復,因為魔鬼要來把你帶去!」 約瑟芬顫兢兢地向四下張望,使勁抓住木長凳,以便魔鬼不能把她帶走。 他們唱著:「我想進入天堂,找那長期追求的安祥。 」但是,小約瑟芬聽錯了,她唱道,「我想進入天堂,穿著我那長長的短衣裳。 」 雷鳴般的佈道之後,奇迹接著將會出現·約瑟芬會恐懼而又好奇地看到,一行行殘廢的男人和女人,一病一拐地、或一爬一爬地、或坐在輪椅上,向榮耀圈走去。 在這裡,牧師用手撫摸他們,並將天父的力量賦予他們,以給予他們治療。 於是,他們扔掉了他們的手杖和雙拐,其中有些人還會用奇怪的音調歇斯底里地說些胡話,這一切會把約瑟芬嚇得畏縮成一團。 信仰復興會結束時,總是要讓大家傳遞一個收錢的籃子,「耶穌在看著你——他恨的是吝嗇鬼。 」 復興會結束了,但,約瑟芬心中的恐懼,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在一九四六年的對侯,得克薩斯州奧德薩城的人喜歡暗褐色。 在很早以前,印地安人住在那裡的時候,那時人們喜歡的是炒漠的沙子。 現在人們喜歡的是石油。 在奧德薩,一共有兩種人:一種是石油行業里的人: 另一對是石油行業以外的人,石油行業里的人並不小看其他那些人——他們只是對其他人沒能從事這一行業感到遺憾。 因為可以肯定,上帝願意使人們幸福,使他們擁有私人飛機、名牌汽車、游泳池,並且有錢召開上百人的香檳酒會。 正是上帝賜給了得克薩斯州石油。 約瑟芬·津斯基可不知道她就是石油行業之外這其他人中的一員。 剛六歲,約瑟芬·津斯基就是一個美麗的小姑娘了。 頭髮烏黑髮亮,—雙深棟色眼睛和一張招人喜歡的瓜子臉蛋兒。 約瑟芬的母親是一個有技術的女裁縫,她為城鎮中的富人工作,她把成匹的上等布料做成極漂亮的晚禮服。 她讓那些石油夫人們試衣服時,總是帶上約瑟芬。 那些石油行業里的人很喜歡約瑟芬,因為她是一個很懂禮貌,對人很親熱的孩子。 而且,由於喜歡這個小女孩,使得他們感到欣慰。 因為,他們認為,他們能讓這個城鎮里那一邊的里那一邊的一個窮苦的孩子,與他們的子女們在一起交往,那是他們民主精神的一秒錶現。 約瑟芬是波蘭人,但她的外貌並不象波蘭入。 儘管她決不可能成為那個俱樂部的成員,但他們很高興邀請她去參加一些活動。 他們允許約瑟芬與那些石油行業里的子女們一起玩耍,玩他們的自行車、小矮馬和價值上百元美元的洋娃娃。 所以,她從小就過著一種雙重的生活。 她的家是用隔牆板隔起來的小茅屋,傢具很破舊。 自來水管在門外,房門也扭曲變形了。 這是她的家。 另外,她卻時常進出大莊園里那些華麗的殖民時期的大宅第。 如果約瑟芬在薩塞·托平家或者在林迪·福格森家住一夜,她就能獨自享有一間寬大的住房,早飯也有男女佣人伺候。 約瑟芬喜歡在半夜裡人人都熟睡的時候起來,看一看室內那些漂分的擺設,美麗的繪畫、專門訂製的沉重的銀器以及經歷時代與歷史磨洗的文物。 她會仔細研究這些東西,撫摸這些東西,並且心裡暗暗地想,總有一天她將擁有這一切。 總有一天她也會住在一所大宅第里,周圍擺滿了這些好東西。 但是,約瑟芬儘管在兩種生活中生活,卻感到十分寂寞。 她不敢同她母親談起她的頭疼症和她對上帝的恐懼。 因為,她母親已經越來越變成一個狂熱的虔誠的教徒了,似乎對上帝的懲罰已著了魔;甚至歡迎這種懲罰的降臨。 約瑟芬也不願意同那些石油行業里的孩子們談起她的恐懼。 因為,他們期望她也能象她們那樣,開朗而快活。 因此,約瑟芬只能把恐懼藏在內心裡,深深地埋下。 約瑟芬七歲生日的那一天,布魯貝克爾百貨商店舉辦了一個奧德薩最美麗兒童攝影競賽活動,報名競賽的孩子的照片必須由這家百貨商店的攝影部拍照。 獎品是一個刻有優勝者名字的金杯。 這個金杯放在這家百貨商店的櫥窗里。 約瑟芬每天都要走到櫥窗前看看這個獎盃。 她渴望得到這個獎盃的心情,超過她一生中對任何東西的渴望。 外瑟芬的母親不同意她參加這次競賽——「虛榮是魔鬼的鏡子」,她這樣說——但是可油行業那邊有一個婦女很喜歡約瑟芬,她願意替她出照像錢。 從那以後,約瑟芬肯定,那個金杯就是她的了,她想象,那隻金杯已放在她的梳妝台上。 她每天都會仔加地去擦拭一遍。 當約瑟芬即將參加決賽時,她激動得連上學都無心了。 她整天躺在床上,頭腦里反覆想著這件事。 她的幸福感簡直使她的心包容不下了。 要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最美麗的東西。 但是第二天,約瑟芬知道了,本次競賽由蒂娜·哈德遜取勝。 蒂娜·哈德遜是石油行業里的兒童。 蒂娜長得遠不如約瑟芬美。 但是,蒂娜的父親碰巧是這京百貨商店董事會的一名成員。 約瑟芬聽到這個消息后,頭立刻疼了起來。 疼得她想大哭—場。 但她怕上帝知道。 那個美麗的金杯對始意味著多麼珍貴的東西,但是上帝一定知道了,因為她的頭繼續在疼。 夜裡,她抱著枕頭哭泣,為了使她的母親聽不到她的哭聲。 過了幾天,競賽結束了,約瑟芬被邀請到蒂娜家去度周末。 那個金杯外面罩著一層薄紗,放在蒂娜的屋裡。 約瑟芬久久地注視著那個金杯。 約瑟芬把那隻金杯帶回到家后,藏在她每天睡覺用的小箱子里。 蒂娜的母親專門為此而登門時,金杯還在箱子裡面,蒂娜的母親把金杯拿走了。 約瑟芬地的媽媽用一根綠色的長樹枝,狠狠地竹了她一頓。 但是,約瑟芬並不怨恨她的媽媽。 第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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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裏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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