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看上了你,又怎樣?我比胡梅年輕、漂亮,比胡梅更讓你舒服,是不是?在我窗上時,你說什麼來著?你說早煩透那個黃臉婆了,只喜歡我一個,還說遲早有一天回娶我。 你忘了? 唉——我跟她離,她不跟我離,你讓我怎麼辦? 男人愁眉苦臉。 大家都知道,他除了身材高大,精力旺盛之外,幾乎一無所有。 在家裏,胡老師照顧他,像照顧自己的孩子。 裏裏外外,他從不管不問。 與其說白珍看上了他這個人,還不如說是看上了他那個鳥東西。 他們的第一次是在稠密的玉米地裏,悉悉簌簌的響動招來了一雙尖銳的眼睛。 一開始,他們就沒有隱私。 他們從別人嘴裏聽說了一對狗男女在玉米地裏幹那事。 兩人會意,第二次,便轉移到了白珍的窗上。 白珍豁得出去,竟噎得眾人無話可說。 外村小夥子尋對象,眾人才吐一口氣:「千萬別找白珍那騷貨!」 不知道白珍的爹娘是怎麼想的。 倆老人受不了別人戳脊梁骨,總到三更半夜才悄悄出門,在街上溜溜,透透氣。 反正,她一天不走,我一天不罷休。 白珍態度堅決。 話音落下,白珍便開始來真的。 晚上,她硬是要將胡老師趕出房間,胡老師不幹,她便三下五去二剝光了衣服,往那男人身上貼。 一輩子沒見過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胡老師咬了咬牙,無奈地退出了。 跟大多數農村婦女一樣,胡老師正派、保守。 婚,離不得,這個女人只是心血來潮,不會真心跟定一個大自己十幾歲的男人。 熬吧,熬過這一段日子,男人還是自己的,誰也搶不走。 孩子這麼大了,不能沒有爹,要是真給孩子找個後爹,誰知道對孩子會咋樣呢。 再怎麼說,親爹總比後爹強。 白珍這一住下就不打算走了。 那男人是個軟蛋,什麼決心都下不了,只知道晚上幹那個睡在他旁邊的女人。 也許,他不會介意那個女人是誰。 白珍這個女人,不一般。 她千方百計刺激她的情敵,從精神上擊垮她。 事隔多年,胡老師對我母親講起當初的事,還不無絕望地說:「唉,沒法說。 她只要一見我,就會劈頭蓋臉地講他們在床上如何如何。 她就是要我發怒,要我發瘋……」 誰也想不到這個瘦小的女人能有多強的忍耐力。 她沒有發怒,沒有發瘋,更沒有去罵對方,打對方。 她在等待,等待一個結果——兩個人,走一個。 這天中午,胡老師照例從學校趕回家做飯。 一開門,發現自己的灶台上擱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荷包蛋。 (廚房被白珍搶去了,胡老師自己又弄了一個灶台。 )她不由疑惑起來:誰放這兒的?她端著碗走到院子裏四處看了看,沒人。 看家的黃狗臥在地上睡得正香。 胡老師看看碗裏兩個新鮮的荷包蛋,頓時想起一個人:婆婆!對,肯定是她!老人家對她好,總背著兒子偷偷摸摸給媳婦送點紅糖、雞蛋什麼的。 兒子她是管不了,但這個媳婦,她能照顧就照顧一點,良心上會好過點。 想到這裏,胡老師眼睛一熱,忍不住落了淚。 這兩個蛋包含著多少慈愛與愧疚啊! 胡老師咽了咽淚,把嘴貼上碗沿—— 「胡梅!」有人厲聲喝道。 胡老師一個激靈,差點把碗丟掉,她下意識地用雙手護著。 是男人!他提著褲子站在廁所門口,瞪圓了眼望著這只碗。 「別喝!」他又叫了一聲,箭步上來,一把奪過碗,將蛋連水一起倒進狗食槽。 「你幹嗎?瘋了你!」胡老師上去奪,沒來得及。 看著兩只鮮亮的荷包蛋瞬間落入狗食,她氣得直想跟他拼命。 黃狗醒了,拍了拍尾巴,晃了晃腦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貪吃的嘴巴准確無誤地瞄向那兩只蛋…… 男人漠然地看看狗,嘴角向上斜了斜,又回頭深深地盯了胡老師一眼,走了。 「吃吧,吃吧。 吃飽了一天是一天,總有一天沒你狗吃的。 唉!」胡老師自言自語著,揀起沾了塵土的碗回屋去了…… 直到白珍找到學校,胡老師才知道黃狗死了。 中毒而死。 是白珍下的毒?被男人及時發現,才迅速制止自己?是男人下的毒?一時良心發現,才留下一條命? 誰都一樣。 該死的活不了,該活的死不了。 黃狗該死,她該活。 黃狗的命並不比她的脆弱,死的卻是強者。 黃狗能坦坦然然、大搖大擺地活下去,吃得香睡得熟,她卻不能。 她的心已支離破碎,眼睛已蒙上灰塵,又是什麼東西使她依舊工作、吃飯、睡覺?她吃不香,但吃得下;睡不好,但睡得著。 每天晚上,她像潛伏在黑色裏的一只貓,目光幽幽,耐心地等待…… 7 那個日子悄悄地到來。 貓的軟腳掌無聲無響,劃過黑夜。 她都記不得那是哪年哪月哪一天。 日曆被撕去,心裏的傷撕不去。 她應該無數次強迫自己忘記,但到最後,忘卻的只有幾個日曆上的數字。 第9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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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位母親》
第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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